儿子从小就喜欢汽车。
儿子很小的时候,就会认汽车了。大人指着汽车,或者汽车的标志,他就能准确地说出汽车的品牌名称。邻居听说这么个小不点会认很多车,不信,来考他,结果都令他们感到惊奇。
儿子的心思都用在了汽车上,我教他古诗,什么“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什么“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还不厌其烦地讲解诗的含义,可他却似听非听,似乎没什么兴趣。
这天,我和儿子说汽车玩儿,我先说一个“某某”汽车品牌,他就跟着说“某某车”,我说“奔驰”,他说“奔驰车”,我说“别克”,他说“别克车”。这时,一只蚊子飞到腿上,我要打蚊子,示意说:“别动!”他跟着说;“别动车。”我一听,也顾不得去消灭蚊子了,大笑不止。他愣了一会,恍然大悟,也跟着大笑起来。
一天晚饭,喝莲藕骨头汤。儿子第一次看到莲藕,好奇,问妻子:“妈妈,这是什么汤呀?”妻说:“这是莲藕骨头汤。”他纠正说:“不是,这是轮胎骨头汤。”我们一下没反应过来,看看碗里的汤,莲藕切成了一截一截的,截面像极了汽车轮胎。
一年过中秋节,儿子指着茶几上的月饼,问道:“爸爸,这是什么呀?”我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答道:“这是月饼啊。”他说:“不是,这是宝马。”——原来,一个月饼被平均分成了四块,两块被拿掉了,还剩下相对的两块,看上去酷似宝马汽车的标志。我哑然失笑,心想,究竟是谁人的妙手匠心,轻而易举地就把一只月饼变成了一辆宝马!
儿子上小学了,爱车之情有增无减,经常上网看汽车新闻,看汽车视频。一次上科学课,老师讲到爱护地球、保护环境的问题,向同学们提问环保的建议,他举手,回答道:“现在燃油的汽车太多了,排放的废气污染环境,应该提倡使用电动汽车。”我不是儿子的科学老师,我也不是儿子的同班同学,这当然是他事后告诉我的。
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第二学期开学刚发了新语文课本,儿子就发现了课文《阿德的梦》。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他拿着语文课本,爱不释手,把《阿德的梦》读了一遍又一遍,告诉我说自己最喜欢这一课了,因为里面说月球上研制了太阳能汽车。回到家里,对我说:“如果我是阿德就好了,今晚也做一个这样的梦。”
有一次,儿子从学校拿回了预防流感H1N1的告知书,对我说:“什么H1N1,我才不怕呢,这不是悍马和四轮货车吗!”H1是悍马的第一代,H2是第二代,这我是知道的,至于N1,就莫名其妙了。他告诉我,N1是指最大设计总质量不超过3500 kg的载货车辆。
儿子最喜欢越野车了,在他的越野车世界里,有个排行榜:第一是悍马(HUMMER),第二是路虎(LAND ROVER),第三是吉普(JEEP)。
曾经有段时间,新闻上说四川腾中重工要收购美国悍马汽车公司,儿子高兴得不得了。不料,收购无果,他大失所望。不久后,我把军用悍马也要停产的消息告诉了他,他听了,坐在沙发上,看着书上的悍马,一边伤心地流眼泪,一边说:“破悍马,坏悍马,死悍马!”看在眼里,我也忍不住心酸。
一天晚上,儿子在家里做作业,语文作业里有《黄冈小状元》的“唱反调”,也就是找反义词。他把“失败”的反义词写成了“胜立”,我检查发现了,告诉他不是“立”,应该是“利益”的“利”,妻也帮忙说是“利润”的“利”,他都反应不过来。后来,终于知道了,他说:这不是“吉利”汽车的“利”吗?你们早点说嘛!
一个深秋的黄昏,秋风阵阵,秋意已浓,我们去公园散步。正在路上走着,突然,儿子叫道:“爸爸,你看,落叶满长安!”我一惊,“秋风生渭水”猛然从心底冒了出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原来,路边的大榕树下停着一辆小汽车,车子应有好些日子没动了,车前盖、前挡风玻璃和车顶上,满是黄色的榕叶,再仔细看汽车品牌,却是“长安”!——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大唐诗奴贾岛,因了一个稚童和汽车,因了这个稚童的热爱汽车,竟然一步越千年,一下子就从唐朝走到了我面前!诗人依然年轻,站在一千年后的秋风里,只因怀恋,无关渭水。
爱车若此,称“车迷”总觉词不达意,只能以“车痴”称之名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