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呵,哪来的什么夜色,不过是灯光柔和罢了。
安然和果文走在宁静的大学幽幽小径上。路上的灯光,橘黄橘黄的,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只听见周围虫声熙攘,热闹倒成了它们的了。
夜色宁静,夜色凝重。
安然走在左边,果文走在右边。两人走得很慢很慢,安然越走越往左边,从最右边的路基走到了最左边的路基。因为,果文越走越近,安然总想保持这距离,只能当他靠近了,就往左边挪一点;他不说话,越逼越近,安然只能越往左边走。最后,走到了左边的路基。
“能不能好好走路,左上右下不懂哟!”安然装傻吐槽道。
“你不就怕我走近你吗,所以越走越往那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不就是怕我拉你的手吗?”果文挑破了那层纸。
“是!”安然见无处可逃,笑着调皮得理直气壮,绕过他走回到右边路基。
果文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对面前这个调皮的女孩,他总是没办法。他喜欢她,所以下班了大老远跑过来见她。
路灯,把他们的身影拖得长又长,路边的树枝随风摇曳;透过灯光,在幽暗的路面投下了奇形怪状的影子,摇摇曳曳,如同鬼魅。
安然心中凝重,她知道果文来找她,不单单是为了和她吃顿饭。她知道他要说什么,自己已经拒绝过他了。诚然,他是觉得不甘心。
“你为什么看不上我?”果文突然冒出一句。
安然心中难过,其实她不讨厌果文,她只是觉得跟果文没办法在同一个频道上。她是个聪明的女孩,话头醒尾,一点就通,文艺至极,总是喜欢唯美。而果文不懂这些,木纳却真诚,生活粗糙却还过得去,偶尔会钻一下牛角尖,偶尔抱怨一下生活抱怨一下工作。
安然是希望找一个懂她的人,但她已经等了27年,却无果。而眼前的果文,却对她好,这样她很是纠结。
“不是看不上你,只是说,这道菜不是我的胃口。”
“你就扯吧你,你尝都没尝,怎么知道不合你胃口。”果文犀利的反驳。
安然哑然。也对,只是自认为不合适,自认为他不懂,谁知道呢?也许像他们说那样,相处久了,就有感情了。
安然幽幽的吐了口气,凝重,好像空气凝固了一样。
“我都嬉皮赖脸的来求你了,真的这么决绝吗?”
安然皱了皱眉头,不大喜欢他这么说,她没让他这么做,这话听起来,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能不能别这么说,我会很难受的,我一没骗你钱二没骗你感情,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我对你怎么滴。”安然悠悠然说道。
“是,我用词不当,但我词穷了”
路,走到了一个弯道,无人。一边是教学楼,一边是宿舍楼。八月的暑假,学生老师们都放假了,所以只有附近公司来运动的人。而这条道,确确又离附近公司较远,故没什么人。
果文伸手,拉着安然的手。安然本能的甩开,可,甩不开。果文紧紧的抓着,趁势搂她入怀。安然紧张了,她怕。挣扎想躲开,却躲进了他怀里。
“你不能这样子的!”安然又气又急。
果文本想紧紧拥抱着她,看她这模样,却又松开。他终究不敢对她过强硬。若他强硬,怕会永远失去她吧。她那决绝的性格,还真的让他觉得害怕。
安然轻轻的抱了一下自己,却突然想起了那个曾经紧紧拥抱过她,说要娶她进门的那个他。凄然惨笑。
原来,心里有座坟,埋着未亡人。
果文对这一切,都不知情。
“抱一下都不行么,那拉一下手总行吧。”他嘟哝着,又抓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挣扎,轻轻扭头,目光正视着他。他定定抓着他的手3秒钟,委屈的松开。
“哼,我以前都没有拉过你的手,碰都没有碰过,你说是不是?这次来,就是想你回心转意,不再拒绝我,我才拉了你的手!拉一下都不给。”他气愤愤的说着,振振有词。
安然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把她当什么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要拉我的手我就任由你拉,你要抱我,我就随你抱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果文辩解。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果文苦笑。笑自己无语伦次了。她拒绝那是很正常了,毕竟她是个很正经的女孩。
心中凄然,果文望着湖边的倒影,黯然失色:“以后再也不来了,再也不来看你了,今晚回去就忘记你了。”
果文像个小孩,安然笑了笑,不去接他这话茬。
“我跟你说,以前我读书的时候,都是女孩子倒贴的我告诉你;以前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两个女孩子都喜欢我;一个知道我跟另外一个女孩走的比较近,还叫了一帮人来揍了那个女孩呢!”
“哟,那我不是很不识好歹!”安然调皮的笑道。
“你看不上我,哼,我还看不上你呢”果文傲然说道。
“是是是,我真的是瞎了眼睛。”
果文看着调皮的安然,心中又爱又恨,轻轻的掐了她的脸。
“真想揍你!”
“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不是君子,我是普通的凡人”
“我喜欢君子!”安然笑着往前走。
果文喜欢这个活泼的安然,淘气,充满阳光,又有点小聪明。
“已经9点了,这么晚了~”果文扯开话题。
“哈,还好我洗了头发才出来,现在都已经干了”安然摸摸自己的头发。
果文看着她,只见她看着前方的路,眼中带着笑意,果文心中却不是滋味。
“很漂亮!”他仍然盯着她。
她侧过脸,看到他正望着自己,羞涩的吐了句谢谢。
“不用谢。再漂亮美丽的,都不是我的了。”果文苦笑的说道。
安然沉默了,看着远方的灯光,果文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他的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看着她的发,看着她的脸。心中惨败。
“做不成恋人,那也不做朋友了。”果文咬咬牙,狠心的说道。
安然心中一震,她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也不知道怎么去接果文的话。
“哦,这样的麽。”她悠然的装着傻的说道。
“是呀,反正你都不喜欢我,我要把你忘记了,再也不来看你了。”
气氛很凝重。安然最害怕的就是这凝重的气氛,让她觉得有点踹不过气来。路还很长一段,她想打破这种气氛。
“那我的VBA怎么办?”安然仰脸看着他。
“VBA不懂可以问我,但我对你只能像普通朋友那样,哼!”果文看着安然那迷茫的笑脸。心中有点不忍。
“哈哈,那你会不会嫌我烦呀?”安然笑着说。她知道果文心中不是这么想的。
“我最害怕别人嫌我烦的了,你说我问你,你嫌我烦怎么办?”安然调皮的看着他。
“你呀,真的是让我又爱又恨!”果文笑着,又伸手过来拥抱她。自然让安然防不胜防,落入正怀。
这让安然觉得颇为尴尬,狼狈的挣脱,有点生气。默默走到离他远的几步之外。
“好吧,不碰你了。”果文落寞的说。
安然带着他,往bus站走去。是,她要送他回去。
果文知道自己无望了,有点生气,也许生自己的气,也许生安然的气,谁知道呢?讪讪的只顾自己往前走。把安然甩在后面。
安然只能快步的跟上,一路上,果文念叨着,回家,睡觉。
车站到了,车却还没来。
果文不舍,看着安然。
“能让我抱一下吗?”不由分说,已经抱住了她。
“你问得有意义吗?”安然边挣脱边说。
果文不敢紧抱,安然悄然离身,往前走了几步。
“我都要走了,临走前给个拥抱不行?”
安然很想给他一个拥抱,可没有。不应该给他无谓的希望。她觉得自己没有足够喜欢他,不应该跟他在一起。她害怕,万一拥抱了他,他追得更猛烈,她怕是无力抵抗吧?
也害怕自己沉沦了,为了结婚,和他在一起。这对他,不公平。
“我再问一遍,真的那么绝吗?要不要给点时间你考虑一下,你考虑考虑嘛。”果文仍然不甘,哀求的语气说道。
安然摇摇头,她心中其实很纠结,觉得自己不够喜欢他,所以不应该在一起。但又觉得果文挺好的,怕自己错过了,便不再能遇上。她却很茫然不自觉的摇摇头。不知如何是好。
“你的车快来了”安然岔开话题。
“来了就好,来了就能回家了。”果文黯然答道。
车来了,果文头也不回的上车了。
“到了给我个信!”只听见背后的安然喊道。他多么希望她喊出来的是,你留下好么?或者是我答应你!可没有,她让他给个信。他不敢再回头看她,他怕自己迈不开回家的步伐。
安然看着他上车,看着车子开动,感觉就像做了个梦一样。黝黑的路,还要一个人走回去呢。安然叹了口气,总是很迷茫。
迈开了步伐,走向了宿舍。
越走,安然心越懊恼。有点生气,生气自己抱着这种等对的人出现的心态死死不放,生气自己坚持这种无用的坚持,生气自己这么多年那么无能,无法找到一个让自己心满意足的郎君。却又有点懊恼,错过了果文,还有下一个谁会对她好?
不知怎么地,就泪流满面。安然低声哭泣,一开始还去搽拭眼角的泪水,怕被人看见取笑她。越流泪越伤心,谁在乎呢?谁认识呢?取笑又怎样呢?我为什么在乎别人的想法?于是,安然便不擦泪水,任它滴落。
想起了果文说,我不在乎你爱不爱我,你只要接受我的爱就可以了。至于你喜不喜欢我,我都无所谓。这都是我自找的。安然的泪珠落得更凶。除了果文,还没有人对她这么掏心掏肺过。可现在她却亲手把他推向冰冷的深渊,让这段情万劫不复。
路灯幽暗,路上行人缓慢散步。这悠然的步调,让安然羡慕。她什么都没有,她只剩孤独。
远处,传来了悠扬的乐声,安然听不出这是什么乐器,也不知是什么曲。却是应了这伤心的夜景,如噎如泣,不知哪个伤心人在听这伤心的曲呐。
安然走近,却发现这曲不是播放的,是一个中年的保安,拿着个乐器在沉醉的吹着。安然讶异,这深夜,难得保安大叔有如此的情调。
夜色浓重,曲声清脆悠扬,滑过安然的耳朵,滴滴入心肺,却止住了她的眼泪。生活如此美好~
安然止步,静心听了一会。回头,趴在窗前,俏皮的问道:“您吹的真好听,您这是什么乐器呀?”保安大叔停下,怪不好意思的羞涩一笑答道:这个叫葫芦丝。
哦,这个叫葫芦丝呀。安然就是一个这样的女子,喜欢新事物,喜欢这美好的事物。
“我还以为是谁在放歌呢,您吹得真好听!“
“嘿嘿,没有,守着夜反正也无聊,所以就拿出来吹一下消磨时间。“
“真好听!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呀?”
“月下的凤尾竹。”
“我打扰您了。”
安然不忍心让这悠然曲调停下。于是向保安大叔欠了欠身,离开了。
葫芦丝的曲声再次在身后响起。安然一惊,脸上冰冷,原来还挂着泪滴。凄然苦笑,擦掉泪珠,心中默念,月下的凤尾竹,大步往前走。
该洗洗睡了,明早还得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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