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卿绝世曲,天上人间伴卿行。
乐声起,弥凉凤凰台上,身着七彩霓虹羽衣的女子脚步轻动。
乐声变换,那女子的脚步不停变换,她时而旋转,时而跳跃,身上的羽衣便也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翩跹,远在城下的人们看不清这一支舞,只遥遥地看见了些许光影,好似一只飞舞的彩凤。
“娘亲,娘亲,那是凤凰么?”
弥凉城的一隅,一个稚嫩的孩童,用这那属于孩子的天真眼神看着凤凰台上的那一支舞,拉这身旁母亲的衣袖,语气里写满了兴奋。
听闻孩子的声音,衣着朴素的夫人抬眼凝望远处的人。那夫人看得出神,眼中不由得含了些许泪水。
良久,那夫人抱起孩子,语音有些哽咽地说:“孩子,那是一只骄傲的凤凰。”
“凤凰,凤凰!凤凰台上飞来凤凰了!”孩子在夫人手中拍着手,语气里满是兴奋地说着,边说着,那小小的身子还不住地向凤凰台的方向扑腾。
凤凰台下,弥凉城中众人若痴若醉地看着那一支绝世之舞。众人看得痴了,竟是没有人记得这一日,是弥凉换主的第三日。
乐声渐缓,舞步渐顿,众人皆是以为这倾城一舞便是要落幕了。
“安公公,你去接夫人回来把。”
弥凉宫城长亭处,明黄色衣袍的帝王说罢便转身离去,只是,他脚步初动,一抹凄厉的萧音划破长空。
一声,又一声,如是悲鸣九响,好似凤凰泣血而啼,悲乎,悲乎!
天似乎也被撼动,雪花一点一点落下,继而变得纷纷扬扬。
雪海之中,凤凰台上凄曲复起,那一只凤凰久久跪在台上,男儿们看得撼动,不由得想起来国仇,想起了家恨。女子们掩面而泣,好似饮下了一杯有缘而无份的鸩毒,痛彻心扉。
许久许久,好似世界都要静止了。那凤凰终是缓缓抬起了头,她缓缓站起,一步,一步的舞着,只是那每一步都缓慢如斯,仿佛牵动了骨髓里所有的疼痛。
凤凰忽而跌落在台上,众人的心都被撺住了,凤凰挣扎复挣扎,终于再次起身,此刻雪未停,乐声忽而激昂如鼓,凤凰的腰身不断旋转,脚步越来越快,她身上的羽衣因了这快速的动作不停颤抖,恍若是要抖落身上的一切俗尘。
“她!安公公,你快给寡人备马!”
帝有些心焦地说着,只是身侧却无人应答,安公公此刻的眼里亦是充满了泪水,他想起了幼时曾经爱过的女子,他想起了他不得已入宫时心中流下的血,他……
“罢了,罢了,终究还是留不得她。”
帝叹息,这个女子终究非是池中物,他本意留她性命,甚至许她王后之位,只是,她却是决绝如是,绝食三日,忽而今日她进了膳食,帝大喜,以为她想通了,她华服羽衣来拜,她说她想要跳舞,于是,他许她在凤凰台,许她一组乐人。
她拜谢,语笑嫣然,却只带了身边旧侍一人。
他想,弥凉凤凰台,城中最显眼的地方,他尚可关注,只是他忘记了她是弥凉最好的舞者,一舞动人心,他错估了王宫与凤凰台其实并不近。
“大王,大王,凰儿来陪你了。大王!”
那一支舞,持续了好久,好久,雪已经渐渐小了,凤凰台上已有了一层薄薄的雪,凤凰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咬着唇,跳完了最后的舞步,而后她缓缓跪伏于雪中,安静而美丽。
一舞毕,弥凉花了许久方才醒来,众人沉浸于那一场旷世的悲凉中,良久良久。
“娘亲,你为何哭了?”
孩童稚嫩而关怀的声音忽而响起,众人终于想起来,生活还没有结束,不消几时,弥凉又回归了原来,只是众人的心中都有了一抹怅然若失。
“陛下,可是要去接夫人?”
“罢了,自会有人接她。”
帝负手而去,语气是淡不可言的羡慕,安公公有些迷茫,却不言语。
凤凰台上,那一只凤凰再也不曾抬起头来,她俯首跪拜的方向,正是先帝的墓冢所在。
凤凰身旁的旧侍走到了凤凰身边,她讶异地发现,凤凰的唇角微微勾起,仿若看见了心爱之物。
翌日,弥凉新帝登基,后位上是一座灵位。
于是弥凉才知,原来那只凤凰竟是先帝皇后,原来新帝竟是折服于先后气度,将后位空悬以示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