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一座充满勃勃生机的文化古城,位于山东省的西南部,是孔子的故乡,被誉为“东方圣城”。历史悠久,民风朴实。夏商周三代多国曾在此建都——夏为有穷之国,商为商奄之都,周为鲁国之都。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其曾作为商代都城,与中国最早的文字甲骨文之间的关系密切。
我们都知道,河南安阳殷墟是甲骨文主要出土处,殷为商都之一。据《竹书纪年》记载,商代都殷前曾多次迁都,“仲丁迁于隞,河亶甲乙迁于庇,南庚迁于奄,盘庚自奄迁于北蒙,号之曰殷。”盘庚迁殷前,商代的都城是“奄”,奄地即今日之山东曲阜。
曲阜商时称奄(䣍、蓋),为商代南庚、阳甲、盘庚三王的国都。期间三王接力,经过多年苦心的经营,至盘庚时,奄地的政治、经济、文化等都有了较快的发展。此时商人已经不再游牧行国、四处途迁了,而是在此深耕细作,安居乐业。
殷商历史上先后出现过三个著名的国王,分别是商汤建国、盘庚迁殷和武丁中兴。盘庚迁殷是从曲阜(奄)迁走的。《全本竹书纪年》中有“盘庚名旬,元年丙寅,王即位,居奄……十四年,自奄迁北蒙曰殷”的记载。盘庚为什么要迁殷呢?史学界至今没有统一的结论,有自然灾害、土地退化、去奢从简等等各行其是的说法。目前,许多学者更倾向于政治斗争说。
商代的政治斗争主要表现在奴隶与奴隶主、王公贵族之间的商王与贵族之间的矛盾和斗争。斗争的结果是商王的政权被削弱,生产力的衰退和奴隶的大量逃亡。商代贵族集团拥有较多的奴隶和私人武装,开垦和占有大量的私田,他们不仅无休止地享乐,而且不服从旁系先王盘庚的领导和指挥,以至政令不通,管理混乱,极大地动摇了国王的权威和统治地位。迁都是盘庚蓄谋已久的政治阴谋。通过迁都不仅可以摆脱贵族利益集团的控制,而且可以将贵族利益集团盘根错节的纠葛彻底摧毁。
由此可见,盘庚当是商代著名三王中最无能的先王,因其无法调整社会上的各种矛盾和冲突,无法缓解与贵族上层利益集团日益紧张的关系而被迫迁都。试想,如果盘庚有足够的智慧和能力摆脱政治危机的话,根本用不着搞什么“民怨不欲途”的劳民伤财的迁都。盘庚迁都实为无奈,并非壮举。
曲阜作为南庚、阳甲和盘庚三王之都,为什么迄今出土的约十五万片甲骨文中却没有“奄”字,三王之都怎么会悄无声息的没有呢?专家学者亦不得其解。甲骨学家彭邦炯先生率先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并加以考证。甲骨卜辞有“甲戊(卜)其雨在盇”(盇,盍的异体字,音he)。盇这个字应该是复蓋的本字(蓋同盖,为盖的繁体字)。《说文解字》写作“盇”,加草字头为后起字。《说文解字》中有“奄,复也,大有余也,欢也。从大从申,申展也。”《说文解字》疒部有“疒+盇”这个字(注:打不出来),音e,许慎说该字“从疒、盇声,读若脅,又读若掩。由此可知,盇有掩声。”从奄得声的字还有䣍,《说文解字·邑部》专指奄邑。䣍也作奄,在今山东省曲阜旧城东。掩与䣍都是有了奄以后的字。“奄与盇不仅同义,而且音相通。奄与盇应是一字之异构,盇为古体,奄为后起,在金文中已变为两个字了”。
据考证,秦汉以前,蓋、奄、阖还有通用之例,《墨子·耕柱》“古者,周公旦非关叔,辞三公,东处于商蓋。”校注曰“商蓋即商奄”。《韩非子·说林》“周公旦胜殷,将攻商奄,辛公甲曰‘大难攻……乃攻九夷而商蓋服矣’”。注引江声曰“商蓋,商奄也。”蓋奄二字原本可以互用,在考出甲骨文“盇”字后,方知盇为奄的本字。由此可以得出结论:甲骨文的盇地,很可能就是文献上说的商王南庚和盘庚的都城奄。
盘庚迁殷后,奄地仍是商王统治的中心领域。奄地不仅是殷商文化的来源地,而且从春秋时代起,奄地也一直是商代龟卜文化的正宗传承地。若在曲阜周边出土甲骨文实不足奇。
曲阜作为古国名城,在中国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曾经有过强大和辉煌:有穷国其疆域一直延伸至日照的海尽头;强大的商奄足以傲视群雄;鲁国一直都是东方大国,其周边小国皆臣服于鲁。曲阜实为后起之名,为隋朝开皇16年(公元596年)因《礼记》有“鲁城中有阜,逶曲长七八里”而得曲阜之名——这与作为商都的奄邑,相距二千年矣。
作者简介:
孙家臣,工艺美术师,济宁市书画协会副主席。
郭焰,孔孟之乡地域文化研究和传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