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的姥爷是老红军干部,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只有姥姥健在,也快八十岁了。姥姥是18号里唯一一个缠过小脚的人,有钱难买老来瘦,姥姥就是那种精瘦的身材,每天拄着拐杖在院子里颤巍巍的散步,看见谁家有啥不顺眼的事都叨叨几句,邻居们都很尊重她,她是我们大家的姥姥。
姥姥家孙儿嫡女一大群,可她特别喜欢我,为这事燕儿没少吃醋,她说姥姥一看见我满脸就只看见牙、找不到眼了,皱纹都能笑开花儿,那小酸枣的劲儿可是不一般。
姥姥经常坐在她屋门口的葡萄架下,望着框上红底金字的“光荣军烈属”发呆,一坐就是半天,我们都知道,那是她在想老伴儿了…
姥姥家的葡萄品种特别甜,夏天的时候,我经常陪姥姥坐在葡萄架下面乘凉,看着它绿色的枝蔓顺藤而上,缠缠绕绕地爬满了长方形的塔架;看着它从春天时候那一簇簇蝴蝶般的葡萄叶子长成郁郁葱葱,茂盛到把整个葡萄架遮挡得严严实实;看着它从一串串米粒似的小葡萄,长成颗颗圆润丰满,像一串串晶莹剔透、五光十色的珍珠一般,深绿、浅绿,深紫、浅紫,吸收着天地给予的灵气与精华。一想起它们酸酸甜甜的滋味,我真想马上把它们塞进嘴里,“姥姥,您说哪串最甜啊?”姥姥看着我吧唧着嘴、垂涎欲滴的样子,笑着拿她的大蒲扇“打”我:“小馋猫!别急,等到了秋天,让你吃个够!”哈哈,露出她那嘴少了好几颗的牙齿,怎么都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