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轻轻吹起仲夏的傍晚,天蓝色的窗帘微微蓬起,周围是放学时分的喧嚣。站在墙皮脱落,不算整洁的小屋内,却感觉身边的一切都好像在诉说一个没有边际的故事⋯⋯
01 是同学吗还是朋友
班里新来了一个同学,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桌。
“看!她长的好像水灵呀!”我惊讶地对小荞说。在二年级小学生的世界里,说一个人长得很像巴啦啦小魔仙里的反派水灵算是对她一个很高的评价了。
“真的诶。”小荞转过头去,极力越过人群看着她。她脸上呈现出健康的红色,发梢微卷,正在和前桌的一个男生说笑呢。
好像和她成为好朋友啊⋯⋯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玩角色扮演的游戏了!我无限神往,变成了星星眼。
也许是天际中的流星悄悄划过,将这份心愿偷偷实现。在调座位时,“水灵”同学就很凑巧地被调在了小荞的同桌位置,也就是我的后斜桌。
夏日的蝉鸣聒噪,午后阳光落在她桌子上的一角,就连灰尘也被照得熠熠生辉。她拿橡皮擦掉了作业本上的字,呼地一口气将橡皮屑吹得满天飞舞⋯⋯
“唔…我叫梁涵。”
02 凭什么你当小鸟?
语文课上,宋老师声情并茂地讲着《坐井观天》的小故事。原谅低年级的小学生吧,小朋友的注意力总是很难集中的。于是老师决定选几个同学来扮演角色朗读课文。
目光在我们这里停滞了下来,最后选择了小荞当小鸟,梁涵当旁白,另一个男同学当青蛙。
一切顺利,不得不说三人组的朗读还是很不错的,只有旁白读得声音有些小。不一会儿,同学们又开始俯下身子抄下黑板上的人物形象。
忽然,我感受到后桌在摇晃,又乒乒乓乓的,最后连座位也在微微抖动。我不敢上课回头看,不过好在不一会儿就趋于平静了,取而代之的老师的点名。
“梁涵,你们那怎么了?”宋老师撩了一下耳边短发。
“她踢我!!”两人异口同声,委屈巴巴。小荞的眼睛已经盛满不值钱的泪水。
课下,我问已经和好如初的两人为啥起了争执。梁涵立马起身,好像很委屈地质问:“凭什么你当小鸟?!”
呃……果然水灵。
03 欢迎来到地鼠山庄!
升入高年级,梁涵的妈妈开了一个托管,作为死党的我和小荞自然要报名参加。
托管里的日子是快乐的。中午去小区的黑暗地下室探险,在上下铺上上蹿下跳,晚上拿托管老师的手机玩游戏,以及——建设我们的地鼠山庄。
说是山庄,其实也没有什么山和庄,就是在比较宽敞的床底下铺上垫子,拿枕头躺在里面,吃零食,聊天。古有天子的避暑山庄,今有托管的地鼠山庄,我们可是洋洋得意,视若珍宝。
地鼠山庄里面还有一个最惊险的游戏——把灯关上,等一二年级的小朋友来屋里休息时,悄悄抓住他们的脚腕⋯⋯
不过也就这么干过一次,后来还因为尖叫声太大,被梁涵的妈妈训了一顿。当然,被训得最惨的还是梁涵。没带妹妹玩,纪律太差,总有原因让梁涵被指责。
她咬着下唇,眼睛不红,似没有听见般。这样的态度立马引起不满。梁涵连忙敷衍了几句,拉着我们跑到阳台上去了。
“我喜欢这里,”阳台不大,有一张小铁床,虽是二楼但窗户外也有铁栏杆,玻璃上贴着鲜红的托管的名字。她用脚后跟转了半个圈,一头横着倒在小床上,拉起天蓝色的窗帘盖住脸。晚风吹起窗帘,倒在阳台小床上的女孩闭上了眼,“这里好安静好安静。”
我在她旁边躺下,侧着脸看她。她脸上有一点雀斑,双眼皮很薄,有淡淡的青色。她睁开眼,却未扭头,我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向晚的微风推开窗帘,街头上或明或暗的灯光并不刺眼,倒像黎明的曙光,又或最后一缕残阳。窗帘起起伏伏,更像深蓝色,也许是海面上的波涛吧,温柔地律动着。
我们把脚搭在对面的窗台上,良久无言,只是看风来过的痕迹。
04 生日快乐
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
我和小荞带着一个粉色的礼物盒,在梁涵家楼下小区里等候。今天是她十四岁生日,她邀请了许多小学里的朋友,有些人婉言谢绝,有些人佯装没空,但该来的人总是毫不迟疑地来了。
她上的是住宿制学校,一年中可以见的次数少得可怜。不久,人都差不多来齐了,我们围坐一桌,吃着水果,开始久别重逢的畅谈。
她剪成了短头发,眉宇间稚气未脱,满满的少年感,穿着有些港风。家里的妹妹梁小涵像是比梁涵还高兴,一直快乐地跳来跳去,担任了礼物收割机的职责。大涵赶忙凭借绝对的身高优势,将礼物举过头顶。一时间,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生日宴上没有准备蛋糕,而是一些汉堡鸡排。一根薯条插到汉堡里,再抹上一点番茄酱,一个生日蛋糕就做好了。梁涵一手捧着“蛋糕”,另一只手和阿U十指交叉,闭上眼睛,许下十四岁的生日愿望。
梁涵的睫毛密匝匝地合拢在一起,双眼皮很薄,有淡淡的青色晕染。
那轻,那娉婷,你是,百花的冠冕你戴着。
我看到晚风吹起的天蓝色的窗帘。
——没有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