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黄金时代”四字的渊源
坦白说,我第一次听到“黄金时代”这四个字真的跟王小波一点关系都没有。似乎是中学无意间瞥见或者听见别人提及郭敬明的《青铜时代》,虽然我当下乃至至今都不知那为何物,但很确定,我在第一次知道“青铜时代”时,脑子里蹦出的是“还黄金和白银呢!”倒没想到确实有这两本书,只是和郭敬明没有一点点关系(我也并不喜欢郭,更喜欢韩寒)。
后来深入接触“黄金时代”,竟也跟王小波这本书没有半分关系,而是我的女神汤唯拍摄的萧红纪录片式的电影:《黄金时代》。这部电影我冲着汤唯和萧红去看,完完整整看过至少三遍,不完整看得有五六遍。因为这部电影曾做为之前做实验给被试看的默片选项之一,而我作为“小白鼠”,看了N多遍。有一次,老师问给被试看的都是什么默片,我说了《黄金时代》,老师一脸囧,说:“这么大尺度啊!”碰巧前一晚我正好在简书上看到一篇有关《黄金时代》的文章,点进去瞄了一眼,发现不是电影,而是王小波的小说,但是并未仔细看。听老师这么说,心下诧异,嘴上忙撇清:“不是王小波写的那本书,是一个萧红的纪录片。”自此,算是正式激起了对王小波《黄金时代》的好奇。
在我打开《黄金时代》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这本书是讲什么的,只在百度上粗略地看到有人说在(我国)性爱文学上占据首位。当然,对于这种评价我自然不信,说这话的人把《金瓶梅》放在哪里?但是我相信王小波的思想深度,定然不会写一本小黄书而流传于世。同样,《金瓶梅》能流传古今,自然也不是靠对性爱的描写。
刚看《黄金时代》时,或许因为那段时间整个人比较懒散,差点弃书。但是慢慢看下来,却觉得颇为有趣。为什么说有趣?我也不清楚,我在看钱钟书先生的《围城》的时候,也是觉得颇为有趣。但是这种有趣绝不是看到好笑的笑话那般,更想是和一个真正灵魂有趣的人交谈,听他一本正经讲着逗人乐又让人深思的话。
王小波的黄金时代
这本书中,以知青插队和二十年后王二和陈清扬重逢两条故事线,讲述了王二21岁在云南插队时的一些故事。王小波在书中这样描述自己的黄金时代: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陈清扬说,那也是她的黄金时代。
王二在二十一岁之前因为腰部受伤找到北医大毕业的陈清扬医治,从此认识了这位“不是破鞋却被称作破鞋”的“活寡妇”(因她丈夫入狱,书中也并未提到是否离婚,但又不算是丧夫,故擅自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当时的情感状态)。陈清扬因为被别人当作不是自己的自己,而几乎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急迫地想让哪怕只有一个人证明她不是破鞋,流氓王二自然不遂她所愿,并告诉她可以自己把自己变成破鞋,这样自己也会认为自己是个破鞋。后来大家又开始传陈清扬和王二搞破鞋,陈清阳又跑去让王二证明他们两人之间的清白。王小二告诉她,如果要证明他们清白无辜,需要证明两点:1.陈清扬是处女;2.王二本人天阉之人,没有性交能力。而这两点都难以证明,所以没办法证明,他倒是倾向于证明自己不无辜。又把陈清扬惹了个大红脸。
在这一来二往中,到了王二21岁的生日,他请陈清扬晚上去他家吃鱼。鱼没逮到,倒是以“伟大友谊”的名义压倒了陈清扬,结束了童男之身。他们相约第二晚再去山上开展“伟大友谊”,陈清扬再试一遍,也许她会喜欢。结果王二与当地小伙子三闷儿发生冲突,被三闷儿娘抄起凳子打到他旧伤未愈的后腰。当地农民都以为他腰杆断了,闹哄哄的,陈清扬被电话叫来,书中描写到:“过了不一会儿,陈清扬披头散发眼皮红肿地跑了来,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你别怕。要是你瘫了,我照顾你一辈子。”当然,王二没瘫。而王二和陈清扬的“破鞋”关系却公之于众。这之后却没人敢说陈清扬是破鞋了。那个年代的人甚至直到这个年代,大家都很奇怪。
王二可以走动之后,适逢北京知青慰问团要调查知青在当地是否被虐待、逼婚等情况,王二便被他的队长以养病为由哄骗到山上,过上“隐居”般的生活。在走之前告诉了陈清扬他将住在哪里,路线图一清二楚。在这几天里,除了王二的哥们儿罗小四,没人承认王二的存在。这让陈清扬很纳闷,决定沿着熟记于心的路线图去找王二。书中这样描述这段时间差:“我(王二)始终盼着陈清扬来看我,但陈清扬始终没有来。她来的时候我没有盼着她来。”
在进行过“伟大友谊交流”之后,陈清扬向王二说明自己的困惑:大家都说他不存在。而王二为了验证自己存在是不争的事实,他在慰问团来的那天,出现在座谈会上,并且说了自己插队的遭遇(被穿小鞋、被当地居民打)。后果就是被队长留在队里喂猪,一人顶三人的工作量,队长还要组织人捉他和陈清扬的奸。王二就每天白天喂猪,晚上和陈清扬颇具“敬业精神”的啪啪啪。
后来王二被农场的军代表惦记上了,别人知青都去了别的地方或者返乡了,唯独王二还留在队里。这个军代表曾要调戏陈清扬,但是被陈清扬打了个大嘴巴,把陈清扬发配到条件艰苦的队里当队医。这样睚眦必报、手里还有点权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获得陈清扬优待的王二,更何况王二还让他在知青慰问团面前丢了面子。军代表找他谈话,让他写交代材料,交代搞破鞋行径。但是王二这个奇葩,自始自终,无论军代表如何纠缠,他都没开口对军代表说过一句话,就只是看着他,一度让军代表以为王二是哑巴。当然,军代表始终不相信王二不是哑巴。这一点让王二颇为自得。
王二还是被押着写了挺长时间的交代材料,或许是写烦了吧,然后某一天他白天用果子贿赂司务长之后,晚上就逃跑了。当然,逃跑前他还是去找陈清扬了。陈清扬塞给他二百块钱(在当时应该是相当多了),并没有与他一起走。王二用这二百块钱买了一条双筒猎枪,填饱了肚子也保护了性命。中途他回队了一次,结果是带着陈清扬一起跑了,逃上山。哈哈
之后他们在刘大爹那儿种玉米,并过了一段没羞没躁的生活。农场当然一直在派人找他们,但是没人能找到,直到他们自己回去。回去当然又是写交代材料,出斗争差。碰巧赶上一个运动,他们的行为还被定性为“案子”。反正是个挺荒唐的年代,每个人都像是被提线的木偶般乱撞。而“出斗争差”常常会激起陈清扬的性欲。其实那时候相关负责人并不算是为难他们,多数行为都是流于形式。
王二花了很长时间写交代材料,开始很烦,后来像是完成专业作业般甚为用心。他一人写两个人的交代材料,一模一样,副本是陈清扬的。只是领导常说王二写的交代材料不彻底,还要继续交代。王二还以为他下半辈子都要在交代中度过。最后确实陈清扬写了一篇交代材料,这之后,再也不需要他们写材料、出斗争差。二十年后陈清扬和王二重逢,临别时,陈清扬才告诉王二,她在最后一份交代材料里写的是她爱上了他。书中写道:在那一瞬间她爱上了我,而且这件事永远不能改变。
生活就是一个缓慢受锤的过程
《黄金时代》里,王小波写完他对黄金时代的描述之后,而有后半句话: 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在农场,为了防止牛斗架伤身,影响春耕,会把牛都阉了。对于一般的公牛,只用刀割去即可。但是对于格外生性者,就须采取锤骟术,书中说:也就是隔开阴囊,掏出睾丸,一木锤砸个稀烂。很残忍,但是效果很,令人满意。此后受术者只知道吃草干活,别的什么都不知道,连杀都不用捆。这是何等淡漠和悲哀,对自己的生死都毫不关心,任人宰割。
在王二21生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他。我们年轻的时候不都曾这样么?
在倒数第二个章节,王小波写到:那是人们都要把我们锤掉,但是没有锤动。我到今天还强硬如初。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王二从最初钻牛角尖一冲动跑到队里证明自己存在,之后却备受摧残,悟到了犯不着向人证明自己的存在。后来他和陈清扬从山上会队里之后,人保组的人怀疑他回队里是为了盗取机密勾结国外,人家让他交代偷越国境的事,他也确实曾打扮成老傣的模样到对面赶过街,买了火柴和盐。但他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选择了隐瞒,这时候他已经懂得“没必要说的话就不说”。为了证明自己并未去国外,带人保组的人去他们生活气息浓厚的山上证明他们确实住在那里,但是他们不信,后来王二也不再带他们去看。因为“没必要做的事就没做”。
我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他有没有被锤掉。我们永远没办法单一地评价“妥协”是强硬如初还是锤骟成功。
真实就是无法醒来
放声大哭从一个梦境进入另一个梦境,这是每个人都有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