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里散步,碰见一位老伯,头发花白,脸色红润,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这神情让我想起了一位在深圳认识的老伯。
那是2013年的暑期,我带儿子去深圳旅行,住在深圳市观澜区的侄女家,侄女的公公就是值得我敬仰的那位深圳老伯。
老伯是山西太原人,九十高龄了,虽花白头发,但脸色红润,身板硬朗,丝毫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刚开始和老伯接触,只是礼貌性地打打招呼,而且通常都是在吃饭的时候碰面。慢慢地,我注意到老伯虽然与我们同坐一桌吃饭,但他碗里盛的饭菜和我们不一样,只有面食和粗粮。我很纳闷,悄悄地问侄女,侄女笑笑说,他公公是佛教徒,不吃荤的,也不吃米饭。侄女还说,刚开始在一起生活时,公公要求他们也不要吃肉和米饭呢。她可犯难了,孩子们正在长身体,不吃肉怎么行,她自己也受不了啊。夫君心疼她和孩子,当然不会顺着他的老爸,就跟他爸杠起来,说:
“您不吃荤的,我们尊重您,但您不能要求我们和您一样啊,以后就分开做饭,彼此不影响。”
后来就真的这样执行,一家老少倒也和平相处,相安无事。
在侄女家住了几天后,我慢慢地和老伯熟悉了,每次吃过饭后,都要坐在桌子边陪他聊聊天。老伯喜欢谈起他的家事。原来,他老人家有着那么沧桑的经历。
老伯在山西的老家是比较显赫的,家族人才辈出,从政的,经商的,都很有出息。老伯育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曾在日本留过学,二儿子曾经是记者,当过知青下过乡,小儿子就是我侄女的夫君。谈话中得知,老伯的大儿子和二儿子都英年早逝了,我怕触动老伯的痛处,没有追问其中的详情。老伯谈起这些往事,脸上很平静,没有一点悲戚,仿佛诉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是什么让他的内心变得这么强大呢?我想一定是他修来的那颗佛心带给他的力量吧。在直面伤痛之后,内心的强大让他变得淡定从容。
老伯是一个很有学问的人,虽然不得志,却一直保留着爱读书的习惯和爱钻研的劲儿。听侄女说,她们家经营的润滑油产品配方一直都是老伯研究出来的,这段时间又在研究新的配方,所以常常待在房间里。
老伯平时很温和慈善的,但有时也挺较真的。有一天,我从外面回侄女家,碰到老伯和他唯一的儿子在争吵,父子俩好像争执得比较厉害,老伯的脸都涨红了。我偷偷地问侄女是何缘故。侄女说,因为产品配方的设计问题他们俩产生了分歧。呵呵,平常看这父子俩关系还蛮和谐的,可在关键问题上,父子俩都较起真来了。父亲负责设计产品配方,儿子负责生产销售,站的角度不同,自然难免有分歧。
老伯虽是佛教徒,严守佛门的清规戒律,但他还是很重亲情的。一天侄女带着两个孩子,还有她的父母亲,陪同我和儿子去欢乐谷玩,傍晚才往回走,十点左右才到家。一路上,老伯的电话不断打过来,他原本每晚九点左右就寝的,因为担心放不下,愣是等到家人回归了才安心。
临走的那天,老伯还在他的房间里没有出来,我也没有和他告别,怕打扰他的清净。希望老天多眷顾他老人家,让他健康长寿,安享晚年。
老伯修得一颗虔诚的佛心,清心寡欲,心态平和,得以颐养天年。他是谦谦君子,温良谦恭,也不忘该较真的时候较真。他看似不食人间烟火,不问世俗,却不忘牵挂出门在外的家人。
就是这样一位老伯,让我无比的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