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一夜牙疼,辗转难眠。早上起床后上颚长了好多溃疡,请了半天假,给孩子做好早餐后,躺沙发上睡了个回笼觉。
梦中像是穿越去了哪个空间,耳边到处都是在我耳边说话的声音,乱糟糟一片。
又梦到左眼长个包,医生说不做手术就会失明,正在梦中抽泣,接到母亲打的电话,说我爷爷在家突发心梗去世了。
慌乱穿上衣服打车过去。进屋看到老头一米八多的大个子直挺挺躺在床上。我姑父正在给他擦拭身体,他像睡着了一样,看着安静祥和。
屋里屋外亲戚们进进出出,大家都忙乎着。
进门时候我奶奶在客厅坐,嘴里嘟囔着送医院送医院。
我喂了她点牛奶,搀扶她进了卧室。她也八十七岁了,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怕刺激到她,我们都说送老头去了医院,她躺下刚眯了会就睁开眼睛,然后就吵吵着要去医院,让我们背着她去,她要见我爷爷。
我姑父进屋换了件白衬衣,她问我,他是不是死了?外面怎么那么多人?你大姑夫为什么穿白衣服?我又哄了她一会儿,可是她仍然坚持闹着说去医院。
表妹进来跟她说,姥姥,你别难过了,姥爷不在了。她嘟囔着,死了也让我再看看,都过了一辈子了。
是啊,我们不能再瞒着她,连最后一眼都不让她看,那貌似有点善良的残忍!
她从二十岁结婚见他的第一眼,到现在过了半个世纪,历经风风雨雨一辈子。
人生有几个十年,又有几个牵手一辈子的。
她颤悠悠走到隔壁。我爷爷就在那穿了一身新衣服平静的躺着,脸上蒙了一条黄色缎子布。她只是走过去拉了拉老头的手,那牵了一辈子的手如今已是冰凉。不知道那刻她在想什么?
我们没有揭开那个黄手帕,终究还是没让她再见到那张她看了六十七年的面容。
她安静下来。
年轻时候,她在家天天伺候老头,让他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这几年她身体没有老头硬朗了,反倒都是老头帮她拿东西,扶着她。
今天我觉得她还挺坚强,喂她吃东西时候,她撇了撇嘴没哭但是说,我一吃东西就想起他;让她盖着被子躺下时候她又说,火葬场很冷吧,你爷爷在那太冷该冻成冰了;她后背痒的时候让我帮她挠,我给她挠完,她说我挠痒痒没老头挠的好。或许吧,子女孙辈怎能替代一辈子的伴,那种感觉不同。
傍晚我姑奶到的时候,她拉着她的手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她说妹妹啊,他走了,没人管我了。那个牵手的人走了,她心里空了。
人这一生只有一辈子,如果死亡是去另外一个世界,那么我们想想或许不是那么悲伤。因为那边有他的父母,他的亲友在微笑等待着拥抱他。
可是活着的人会觉得尤其孤独,日日夜夜可以见到的脸只能偶尔在梦中遇见,我们要生着忍受思念。
生命是一辆开往未来的火车,她独自坐在里面,曾经热闹的故事远去,他的身影留在身后,她好想回到那里,却无法掉头开往过去。
孤独是她心里有一个人却再也从世界上找不到他。
每当天上多颗星星,世界就会多颗守护这颗星的孤独的心!
但是逝去的那个人最想说的话就是:你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