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可以做什么?
十五年,可以让一个生命,从无到有,从一个婴儿长成少年,青年。
十五年,也可以雕刻出皱纹,强行在筋骨之上装上赘肉。
十五年,可以斑驳一个人的心灵,将朝阳碾压成扁扁的黄昏。
十五年,时间对你都做了些什么?
7月3日,我见到了磊。他说,他在北京读研究生。
同事说,你们毕业十五年,他怎么还在读研究生?
他说,这是他读的第二个研究生。因为要圆少年时的梦。
他说,八月他要出国,读他的第三个研究生,因为喜欢美国。
他背着双肩包,还是少年的模样。
7月4日,无意间得知霞也带儿子在北京,准备出国探亲。
因为我的课程安排很紧,她拖着儿子,坐地铁,辗转赶到人大来见我。
她笑眼弯弯,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时,手臂一挥,依然豪迈的样子。
7月5日,容也从郊区赶来,还带着女儿!
娟和祥夫妇,约大家在前门吃晚饭。
十五年后的第一次同学聚会,居然落在了北京。
在北京的胡同,踩着灰青色的石板,穿过绿叶层层的南瓜架,伸手拨开莹莹的蓝色门帘,我们走进来,在宽板凳上坐下。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说起熟悉的过往。
我们说起,班里曾经的一对对,少年牵手,走进岁月深处。
说起为爱情而立志减肥,在寝室拼命跳绳,挥汗如雨的平。
说起全职妈妈霞成功的育儿之路。
说起当年祥写给娟的情诗。
说起祥似乎冥冥注定的从军之路。
说起散落天涯的许多人。
《尤里西斯的凝视》里有一句经典台词:我们在同一个地方入睡,却在不同的世界醒了。
十五年前我们从同一个地方出发,却进入了完全不同的一个又一个世界。
北京胡同的小酒馆里,似乎有一种力量,突然之间将这么多不同的世界,交叉到了一个点。
于是,十五年后的暮色中,我们坐到了一起。
年近不惑的眼睛里,有似曾相识的火焰。
也说起分别的这么多年,祥和娟夫妇落户北京。
霞千里“追夫”之行。
容为了女儿,即将挥别北京,只身沈阳。
而我在小小的县城守着三尺讲台。
北岛有首诗《我们深夜饮酒》: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的梦想
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在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我很庆幸,我依旧辨认出你风尘仆仆的模样。
曾经少年。
依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