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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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下午，程梅早早回到宿舍，做好饭就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摆在床上挑选。半天也没有挑选出自己满意的，她平时本就没有几件好衣服，今年又没有添制别的新衣服，所以选来选去都是几件素色的旧衣服。这次去丁辉家，不同以往，要穿的体面些。她正纠结着呢，张莉和王荣回来了，看着她床上乱七八糟放着的几件衣服，张莉就说：‘‘你别挑了，我给你拿我的衣服，你选上一件。’’说完张莉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红色的皮箱，她从里面拿出几件衣服，一一在程梅身上比划着，最后三人同时选中了一条粉色的连衣裙。上身一试也正合适。王荣看着她脚上的运动鞋说：‘‘鞋跟衣服不搭配。’’转身拿出自己的一双白色半高跟凉鞋，对着程梅说：‘‘你试试。’’穿好后程梅在宿舍里走了一圈，很满意。张莉说：‘‘这衣服跟鞋好像是专为程梅量身定做的。’’三个人吃完饭，一同去了医院，每天晚上他们去科室看书，从来不间断。

        第二天，丁辉早早来宿舍叫程梅。因为到丁辉家要倒几次车，还要走半小时的土路，晚上要赶回来的话，就要早点出发。

        丁辉的家在塬上，从塬底到塬上看起来很近，走起来拐来拐去的却很远。半塬上零零散散的住着几户人家。塬顶上住着七八户人家，房子都胡乱盖着：这儿住两家，那儿住三家，门开的方向也不统一。紧挨着路边住着丁辉和另外一家。

        进了门，院子里好热闹，丁辉的三个姐姐都来了，他们刚从地里把土豆收回来。除了三姐因怀孕坐在院子外，其余两个姐姐都在厨房帮妈妈做饭，包饺子。程梅想进去帮忙，厨房太小，挤不下，只好跟丁辉去了房子里。

          丁辉的爸爸坐在院子里抽烟，老人50多岁，穿着白棉布上衣，黑布裤子。眼看着饺子就包好了，丁辉和程梅把一张大桌子往院子里抬，又从屋里搬出几个凳子。丁辉妈对丁辉说：‘‘你舅舅今天也要过来，都这时候了，还不见人影？天刚下过雨，那一段路不好走，你去看看吧。’’丁辉答应着就往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对程梅说：‘‘很近的，我一会儿就回来。’’程梅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丁辉舅家说是在邻村，其实也不到半里路，他们还没有回来，老太太已经招呼着家里人吃上饭了。饭桌上程梅挨着丁辉的大姐，她是第一次一个人跟丁辉的家里人一起吃饭，多少有些拘束。以前从未在他家吃过饭，都是转一圈坐会儿也就走了。正吃着饭，丁辉妈看着程梅说：‘‘年龄都不小了，该说对象了，现在都有两个人给小辉说对象，一个是护士，一个是老师，我看着都好，到时候看小辉喜欢哪个。’’程梅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什么护士、老师呀，那自己算什么？丁辉妈虽说不是很喜欢她，但也没反对他俩来往。丁辉妈时不时的看上一眼程梅，这老太太，50多岁，花白的齐脖短发整齐的向后梳着，两边的耳后分别别着一个黑色的小卡子，一看就是个利索精明的人。她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着程梅说：‘‘你跟小辉交往我一开始就不同意。把小辉说过几次不起作用，我今天给你说，以后别找他了，你来过几次，家里的情况你都了解。我们这儿的姑娘都嫌这条件差想嫁到外边去，小辉三个姐姐一个也没去外边，嫁的不是本村就是邻村，为的就是帮小辉，帮这个家。小辉上大学学校里每月发几十块钱，根本不够他吃饭，都是靠他几个姐姐的资助才让他上完了大学。就是现在家里有什么事，还得靠他们。现在小辉总算熬出来了，不说怎么感谢他们吧，起码得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丁辉爸说：‘‘先吃饭吧，一会儿再说，啊。’’丁辉妈瞪了他一眼，端起桌上一个盛饺子的盘子就往丁辉爸的碗里拨饺子，边拨边说:‘‘快吃你的饭。’’丁辉爸叹息着摇摇头，不再说话。丁辉妈把碗筷放在桌上，盯着程梅说：‘‘小辉从不给我们说单位的事情，他舅舅村里有个小伙子也在财政局上班，回来经常说，我们才知道的。不管你说我势力也好，自私也好，这得罪人的事，我是做定了，以前我说的轻，你们都不当回事，今天我郑重地给你说，不要再缠着他了，你要怪就怪我，跟小辉没关系。以后他就是找你，你也别理他。’’程梅这哪还能再吃得下饭，她想站起来却被丁辉大姐拉住，她感到委屈、气愤，老太太说话也太伤人了，她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挣脱开丁辉大姐的手，把凳子往后一拉站起来往外走。她不顾丁辉大姐在后面的喊声，直向门前的小坡跑去。

        丁辉跟着舅舅一路说笑着进了家门。走到桌前，他就感到气氛不对，他一边给舅舅端凳子，一边问‘‘程梅呢？’’没人说话，丁辉爸忙着给丁辉舅舅递烟。丁辉妈一边给丁辉和他舅盛饭，一边说：‘‘走啦，生气啦，再不来了。’’丁辉着急地问她：‘‘妈，你给程梅说什么了？让人家连饭也没吃就走了？’’丁辉妈生气地说：‘‘你是埋怨我吗？我今天说话就是重，不重不起作用。我让她跟你断绝来往，她受不了，走啦。’’丁辉走到他妈跟前拉着她的手说：‘‘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给我们讲，做人要厚道吗？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丁辉妈脸色惨白，她拿开丁辉的手提高声音说道：‘‘变成什么样了？变成嫌贫爱富的势力眼吗？我吃苦受累已经习惯了，什么苦也不怕，而你年龄小，把一些复杂的事想的太简单了，以后要吃亏的，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找对象，我必须为你把关，你舅舅今天来就是为你说亲的。’’丁辉舅在鞋底上磕了磕烟灰，又吸了一口才说：‘‘小辉呀！你妈是为你好，你在单位的情况我们都知道，舅舅给你说的对象，是在矿务局的一所中学里教书，是正式职工。年龄也跟你相仿，成了以后你俩在外面买房子，你的负担也轻。人家姑娘也愿意，她父母也没啥意见，这就看你的态度了，你好好想想啊。’’丁辉爸已经招呼着丁辉舅在一边喝茶了，丁辉三个姐姐把桌上的碗筷端进了厨房。

        丁辉蹲在院子里，自言自语地说：我知道程梅没有正式工作，在杜城就是找份像样的临时工也不容易，现在分手不是太绝情，太自私吗？他妈好像看出他的心思，对他说：‘‘你不用担心么，妈去找她，让她主动离开你，她现在不是正在妇产科实习吗。’’说完眼睛又飘到了正坐在院中晒太阳的丁辉三姐身上。丁辉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说：‘‘妈，你要干啥，你可别乱来啊，让我再想想。’’说着进了自己的房间。

        医院门口张莉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王荣一手提一个暖水瓶，两人一块儿往回走。打开宿舍的门，看见程梅坐在床上，身子靠着被子脸上挂着泪珠，地上扔了一大堆擦鼻涕眼泪的卫生纸。两人对视了一下，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王荣放下暖水瓶就去做饭，张莉把衣服晾在过道里的铁丝上，就拿起扫把跟笤帚，把卫生纸扫掉，倒在楼道里的垃圾桶里。三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房子里王荣在电炉子上煮面条，外边张莉用筷子搅着煤油炉子上的西葫芦炒西红柿。王荣捞好面条后就叫程梅。程梅依旧半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别管我，你们吃吧。’’张莉端了一碗面，放在程梅床头的凳子上，想说句安慰的话，可又不知说什么。王荣端起自己的碗，坐在程梅的旁边说：‘‘快吃吧，一会粘到一块儿了，平时我俩不管你，可今天必须得管你，一会儿你还要跟我们一起去医院，周老师分给你的那四个病人今天都要出院。咱们管的病房今天又来了两个危重病人，周老师还问你咋没去，我说你身体不舒服，在宿舍里休息。’’说完转身对着张莉眨眨眼睛。张莉赶紧附和着说：‘‘对、对，今天可把我们俩忙的都没顾得上喝水，也没看书，衣服都是回来的时候才胡乱洗的。’’程梅这才擦了把脸，端起饭碗刚吃两三口，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下来，她一面哭泣一面用筷子把面条往不停抖动的嘴里送去，又不敢大声哭泣，声音积压在胸腔里，上下翻腾着，不知有多少泪水已流到手中的碗里，这饭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她顺手把碗放在了凳子上。王荣关上房门顺手从门后边铁丝上取下毛巾递给她，张莉给她倒了杯水，俩人知道现在任何劝说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俩静静地坐在她的两边，什么也不说。程梅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抽泣着说：‘‘我傻的很，从丁辉参加工作后，他家人对我的态度就变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今天说是让我去吃饭，明明就是鸿门宴嘛。还直接对我说，不让我再缠着丁辉，不让来往就不来往嘛，干嘛非要说我缠着他丁辉呀！这不是羞辱人吗？’’张莉说：‘‘下午出去转转吧，顺便灌些煤油。’’程梅问：‘‘那不去医院了，不是很忙吗？’’王荣笑着说：‘‘刚才哄你里，嫌你不吃饭，办公室没啥事。’’三人一收拾就往外走。灌煤油的地方，离宿舍有三里多路，他们平时都是坐车去，今天他们决定走着去。路上，王荣和张莉对程梅的劝解、安慰自是少不了。

                                        2

          星期一上午，科主任让程梅和王荣去供应室取些棉签和辅料，俩人不敢耽误，放下手中的事情，在换药室拿了两个空桶就往外走。供应室在医院门诊楼旁边的一排平房里。俩人取了东西，在住院部楼下等电梯，这时程梅看见丁辉三姐夫，扶着丁辉的三姐正从门诊楼的电梯里出来，往住院部这边走，看样子是月份到了，来住院的。程梅心想：可千万别分到我们组管的病床上呀！这时她身后的王荣推了她一把说：‘‘想什么呢，快走吧。’’程梅没说话，轻轻地摇了摇头。两人跟随着另外几个人进了电梯。

        俩人刚坐到座位上，周医生就说：‘‘王荣，你把36床这个病人的出院手续一办。程梅你去病房把刚来的38床孕妇的个人资料了解一下。’’随手递给程梅一个住院病历夹子。程梅看着姓名那一栏写着丁丽两字，心里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程梅拿着病历夹子，硬着头皮往病房里走去。在病房门口她停住了，又想起了周末在丁辉家受的难堪，丁辉妈那刺耳的话语又回响在耳边，想着丁辉的姐姐，不至于这样吧。又一想，他们毕竟是一家人，没有不向着他们的理，管他呢，我现在是医生，你是病人，你得配合我工作，她整了整头发，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病房里，丁丽半躺在床上吃香蕉。她丈夫在床头整理一些小孩穿的衣服。程梅走到丁丽床前鼓足了劲说：‘‘姐……你刚住进来啊？’’丁丽头也不抬地说：‘‘我只有一个弟弟，没有妹妹……’’程梅脸涨的通红，她耐着性子问：‘‘产前检查都按时做了吗？’’见丁丽不说话，她丈夫就说：‘‘都按时做着呢，我还带来了。’’说着就把一个门诊病历本交给了程梅。程梅还没来得及翻那个病历本，丁丽直接回了他丈夫一句‘‘要你多嘴，我又不是哑巴。’’说完就转过身去，背对着程梅。程梅再也忍受不了了，这不是在家里，是在医院，而且病房里还有其他的人呀！她忍着眼泪来到病房外的过道里：不能这样回去给周医生交差，那就显得自己无能，更丢人。她来到科室门口，朝已经干完工作的王荣招了招手，王荣走出科室，问她：‘‘怎么了？’’程梅红着眼圈说：‘‘刚来的38床是丁辉的三姐，她……’’程梅已经哭的说不下去了，王荣拿过程梅手中的病历夹子说：‘‘我去吧，你不用管了。’’

          星期三早上，丁丽顺产生下一个足月男婴，丁丽妈也赶到医院来了。她提了一篮子煮熟的红皮鸡蛋，这是杜成农村一种地方风俗，添了孩子的人家用红纸把煮熟的鸡蛋染红，给外人散发。丁辉妈来到医生办公室里，此时办公室只有两个医生，五个实习生。她给两个医生每人发了两个鸡蛋，五个实习生除了王荣他们三个外，还有另外的一个医生带的两个学生。几个人围坐在办公桌边吃瓜子花生，是一个刚生完小孩的产妇家属拿过来的。程梅看见丁辉妈向这边走来，她不知是应该站起来打招呼呢，还是离开，或者是坐着不动，还没等她决定好，丁辉妈已经走到桌前了，她从篮子里取出四个鸡蛋，给除程梅外的另外四个人，每人一个，嘴里还说着这是喜蛋，吃了有福气。坐在王荣和张莉中间的程梅站起来，要往外走。张莉和王荣一人按住她一只手，俩人看着桌上的鸡蛋互相望了一眼，同时拿着鸡蛋站起来追上正走到门口的丁辉妈，把鸡蛋放回篮子里。张莉说：‘‘这鸡蛋珍贵的很，我可吃不起。’’王荣说：‘‘我对鸡蛋过敏，也不敢吃。’’看着老太太离去的背影，听着王荣和张莉的对话，两个医生和另外两个实习生都觉得一头雾水。

        在丁丽住院期间，丁辉来找过程梅几次，每次程梅都避而不见。他既矛盾又痛苦，他不是没感情的人，一直都喜欢程梅，不愿失去她。另一面他又不愿看到妈妈伤心，妈妈是过来人，她经的多，想的多，看的远，都是穷怕了呀，如果不是想着分单位的大房子，如果经济条件好，能买得起外边的房子，哪有这些烦心事呀！哎，还不如上学的时候自在。

          过了端午节，几个学校的学生都提前返校了，王荣跟张莉商量，他们准备在7月1号以前回校，因为他们要参加综合考试的考前辅导。王荣又找丁磊和刘世军一商量，大家都决定在7月1日当天一块返校。剩下的十来天，大家都忙着让各科的代教老师给自己填写实习鉴定表。

                                  3

        今天是丁丽出院的日子，一大早丁辉妈就和丁辉大姐来到医院帮忙收拾东西。一会儿丁辉也来了，他先来到医生办公室里找程梅，不巧的是程梅他们到外科找代教医生写实习鉴定表去了。他就在病房的走廊上靠着墙，闭着眼，心里胡乱想着。这时正好丁辉妈从病房里出来。她走到丁辉跟前问他：‘‘你不会是也来接你姐出院的吧？’’见丁辉不吭气，她往办公室里瞅了瞅说：‘‘怎么没找着人？还是人家不理你？你姐今天就出院了，你以后别往医院里跑了啊。’’丁辉对他妈说：‘‘妈，今天不说这个了，先去看看我姐和孩子吧。’’说着话，丁辉两手扶着他妈的胳膊进了病房。

          病房里丁丽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只等着把出院手续办完就走。看着丁辉抱着婴儿在跟他三姐说话，丁辉妈对丁辉大姐说：‘‘我还是不放心小辉呀，除非他跟那个教师把婚订了。不行我得找她把话再说个明白。’’说着话人就向着病房外走去。丁辉大姐小声说：‘‘婶，这样不合适。’’想拦着她，但没拦住。

          医生办公室里，周医生正埋头写着出院总结。看见丁辉妈，她说了句别急，再等会儿，马上就好了。丁辉妈在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我不急，今天怎么没见学生来帮忙？’’周医生头也不抬地说：‘‘指望不上了，人家实习完快走了。’’丁辉妈听了这话，心里很高兴，嘴上连连说着走了好，走了好。这时王荣程梅还有张莉每人手里拿着几张表朝妇产科办公室走来，他们就剩下妇产科的鉴定表还没让老师写。三人看着办公室里丁辉妈都愣了一下，丁辉妈看见他们进来就站起来对程梅说：‘‘小梅呀，上次大妈对你说话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啊，听说你快走了，这样也好，你跟小辉就各人走各人的路，小辉今天来接他姐出院，你可别去招惹他啊！’’程梅心里那个气啊，都没办法形容，她已经不再介意丁辉妈说的什么重不重的话了，她是嫌丁辉妈当着周医生的面说。她这会也顾不上什么了，把表格往桌上一放，声音不大但很有力地说：‘‘大妈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找丁辉，更不会缠着他，我有自知之明，他丁辉现在是国家正式干部，我就一农民，我配不上他，你有本事把你儿子管一管吧，不要让他再来烦别人。还有我今天再说一句，如果我要找他，就是他亲娘老子也挡不住。’’丁辉妈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嘴里说着：‘‘好、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就朝门外走去。王荣和张莉把情绪激动的程梅按在椅子上，听着他们的对话，周医生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把手上的门诊病历和处方交给张莉，用手指了指病房外。张莉点点头，拿着东西就出去了。王荣把三个人的表格交到周医生手里，周医生翻着看了看说：‘‘只剩妇产科了，我这就给你们把表一填。’’还没等周医生开始写，过道里四五个人说笑着从办公室门口经过，几个人同时抬头向外看，是丁丽的家里人，丁辉妈抱着孩子走在前面，丁辉大姐，丁丽的丈夫手里各拿了一些东西，都是些住院用的生活用品。丁丽空着手走在最后。丁辉从办公室经过时向里看了一眼，正好跟程梅的目光相对，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他三姐夫要进办公室，他大姐叫了声‘‘小辉’’然后用眼光指了指走在前面的妈妈，丁辉当然明白大姐的意思。他看着妈妈的背影，妈妈的背驼着，花白的短发有些乱。丁丽快步走上来，她用手拉住丁辉的胳膊对着他摇了摇头。丁辉握着姐姐的手，对她说：‘‘放心，不会有事的。’’看着他们几个都下了楼梯，丁辉转身进了医生办公室，看着在桌旁抹眼泪的程梅，他不知说什么好，还是程梅先开口说：‘‘我马上就离开这里了，你以后别再来了，你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羞辱我的，我可不想再丢人了。’’说完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丁辉越急越说不出话来。一个劲的只说一句话，‘‘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周医生说：‘‘下班了，我下午有事，就不来医院了，你们明天下午去医院后面的三号楼找我拿实习鉴定表吧！你们也都回吧。’’说完换了工作服就走了。王荣和张莉也把东西一收拾，准备走，程梅问他们说：‘‘怎么，你们不等我？’’王荣说：‘‘我们在医院门口等你。’’两人提着打开水的暖水瓶也走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丁辉和程梅了，丁辉对程梅说：‘‘我家人那样对你是不应该的，我替他们向你道歉，你不跟他们一般计较啊。’’程梅说：‘‘你没必要跟我道歉，他们那样做是对的，是我错了，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谁都不怨，你走吧，咱们就当从来都没认识过。’’丁辉说：‘‘我们单位一个科长说可以给你解决工作问题，我已经请他帮忙了，最后就是办不成，我也不嫌弃你，我保证。’’程梅冷着脸说：‘‘但是我嫌弃，我不愿自己成为别人议论的话题。再说办工作也不是容易的事，现在统招生分配都难了，更不用说自考生了。你就别费心了，我也该走了，别人还等着我呢！’’说完也不管丁辉，自己一个人走了。

        医院大门口，王荣和张莉一人手里提着个塑料袋，分别装着电烤饼和几根黄瓜。地上放着三个装满开水的暖水瓶。路上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回到宿舍，王荣在房子里做鸡蛋汤，张莉在外边煤油炉子上烧莱油。程梅把黄瓜放到案板上，她没有象往常那样切片或丝，而是把刀平拿着啪、啪地拍，也不知是用劲太大，还是案板太小，黄瓜拍好后有四五块都掉在了地上。吃完饭，三个人都躺在床上休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下午丁辉的大姐来到了他们宿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