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窗外风雨飘摇。她的身影映在玻璃上,眼泪如雨滴划过脸颊,落在地板上,如花四溅。
1
云是个80后。云的出生并没有给那个家带来欢笑。父亲得知生下的是个女孩时,原本喜悦期盼的脸上,瞬间阴沉下来。
自此,父亲变的消极,每日以酒度日。边喝边数落母亲:“你怎么那么不争气呢,咋就生个女孩呢。”母亲不知是真的觉得自己不争气,还是赖得理父亲,则从不出言反驳。
转眼间,云上了小学。
“看看,这是我爸爸给我新买的文具盒,是不是很漂亮?”云的同桌强又在炫耀——云的同桌是个男孩,这也不是第一次在云的面前炫耀了,例如转笔刀,自动铅。。。
云看了看自己有些掉漆的铁文具盒,又看了看同桌强带有变形金刚图案崭新的文具盒,没有夸赞,只是沉默。好像父亲从没给她买个任何东西——不是好像,是确定没有过。
虽然云已经是小学生了,但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从没感觉到过父爱,反而觉得父亲看自己的眼神里,总带着些怒火,使得自己每次看到父亲,心里都有些莫名的害怕。
她把这一切归于自己做的不够好,所以惹的父亲不高兴,不满意。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想用优异的成绩换博得父亲的欢心。
“爸,爸,我得了双百。”云兴高采烈的跑向坐在屋里的父亲。心里期盼着能得到父亲的赞扬。
然而,父亲阴沉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一脸不耐烦。
“一个女孩,学习再好有什么用,将来还不是别人家的。”
从那一刻,云终于懂得了,不是因为自己不好,而是陈旧的观念夺走了,属于她的父爱。
2
云坐在网吧的收银台里,打开刚泡好的面,挑起富有弹性的面条送进嘴里如同嚼蜡,任谁吃了一个月的泡面,也不会吃出新鲜感。
在云大二时,母亲突然的一通电话,让她失去了维持生活的来源。
“你爸他出了车祸,以后可能干不了活了,你爸的意思,希望你放弃学业,家里也不能供你读书了。一个女孩子,读再多的书也没什么用,将来终究还是嫁人。”
原本以为离开那个没有温暖的家,可以在外自由飞翔的想法,一下子破灭了。云一时间心灰意冷,也觉得母亲的话似乎有道理。
可想着将来毕业,可以凭借学历或许能有份好的工作,她又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大学读完。她也想以此证明给始终重男轻女的父亲看,女孩一样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有个美好的未来。
于是,她决定勤工俭学,自给自足。她找了份在网吧收银的工作,来解决自己生活所需的费用。
网吧的工作虽然轻松,但特别熬人。每天都要后半夜才能休息。第二天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学校上课。
云平时也很节俭,从不买化妆品,甚至衣服一年都不买一身。偶尔想吃水果,买的都是被人挑剩下,因卖相不好小贩挑出单卖的,只因便宜。
但云从来不觉得委屈,她相信苦只是暂时的,美好的生活一定会到来。
她也不愿和别人诉苦,因为没人懂得她的苦,重要的是,即便你对别人说出你的苦,也不会有人向你伸出援助的手。生活只能靠自己。
但他是个例外。
他叫风,是云在网吧上班无聊,在网上认识的网友。风与云的老家是同一个城市的——云的大学在外地,当初她想报考的大学,离家越远越好。她实在受够那没有温暖的家。
云生活的不快,或者心情不好时,都会跟风说起。她觉得互不相识,即使说了也不会有什么不妥,而且心里的不快总要找个人诉说,那样心情会有些许好转——这就是所谓一吐为快吧。
而风也确实是个忠实的听众,而且也给了云不少的安慰。渐渐的,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云同往常一样,在网吧收银台里打开泡好的面,准备吃这已经吃不出味道的晚餐时。手机突然响起。
“今天是你的生日,不会又吃的是泡面吧?”电话那头是风调侃道。
“谢谢你记得我生日啊,泡面一直都是我得主食”
“我已经到了你大学的门口了,能不能赏脸,给我一个陪你过生日的机会啊。”
这个餐馆是云选的。餐馆并不大,但非常的干净。
云在餐馆明亮的灯光下,看着风为她买的蛋糕。仿佛灯光散发出了温度,云感觉到身体一阵温暖。这是第一次有人为她庆生。从前的生日,只是母亲简单的煮两个鸡蛋,就算过生日了。
这一次也使得云对风的感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3
匆忙的日子,时间就显的特别的短暂。云的大学生活也匆忙结束。自生日后,风每个星期都过来看望云一次。云从开始的习惯风的看望,变成了开始期待他的看望。
于是,他们恋爱了。
云毕业后,没有回到老家,而是留在上大学的城市里。在经过多次碰壁后,她从原来的想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变成了找到一份工作变可以。
终于,云在一家4s店找了一份库管的工作。
初入社会的云,处事还不够圆滑。再加上领导看她是刚毕业的大学生,虽然说不至于百般刁难,可也不太喜欢她。
刚工作不到一个月的云,还在熟悉库存软件时。领导接着电话走到她跟前,问她其中一个配件还有多少。看领导着急的样子,应该是要马上回复电话那头的人。
毕竟云是个新人,对于这套工作软件,使用的还不是特别的熟练。
看着忙活半天,还没给出答案的领导,有些不耐烦了,气急败坏的说:“你还能行不,还能找到吗,不行别干了,我这着急等着呢,姑奶奶。”
“对不起,马上。”
云急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好不容易才找到。
“啥都干不了,再给你几天,如果还是这么拖拖拉拉的,赶紧给我走人。”
云还没等说话,领导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店里每一段时间都会进行对库,以防所需配件的短缺,和账目的精准。其实说白了无非就是怕人私自出售配件,而放入自己的腰包。
不知是由于上任库管的账目不准确,还是因为云还是对这份工作业务不够熟练。经由领导查对后,账目上缺少了几万元的配件,无法核对上。
“云,你是这里的库管,账目对不上,你是有责任的,要不你自己拿钱把这缺少的配件补上,不然我只能起诉你,毕竟这些配件谁都说不好哪去了。”
明显领导认为缺少的配件,是被云私自卖掉,把卖掉所得据为己有了。
“我没有钱,而且我刚来一个多月,这账目上的缺失,或许是上个库管留下的。”云试图让领导仔细调查,以还自己的清白。
“别找理由,你现在在这个位置,我就只找你。”领导仿佛认定了就是她。
云觉得天塌了下来。想着自己刚刚毕业,哪有那大的一笔钱,可如果不补上,自己将面临起诉。一时失去了主心骨,不知如何是好。
云不愿把事情告诉男友风。她想着自己去抗。可她真的扛不住了,她已心力交瘁。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无助告诉了风。
风连夜在老家赶来。
云看到风的那一刻,扑倒了他的怀里,很少流泪的云哭了。不是因为害怕发生的一切,而是她不是一个人了。
“别怕,有我呢,我们一起想办法。”风轻轻拍着云的背,安抚道。
云念着配件的名称,风一个一个的找。经过一夜的不眠的查对。账目终于一点不差的全部对上了。
看着缓缓升起的太阳,云看着风,风望着云,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微笑。
“别再在上班了,你一个人在外地,领导又对你不信任,跟我走吧,我养你。”
云点了点头。
于是,云放弃了靠自己打拼获取美好未来的初衷。她愿意把自己的幸福,全部交给眼前对自己照顾无微不至的男人身上。
4
都说女人是敏感的。这句话很有道理。
这两天云来了例假,肚子疼得腰都直不起来,在床上躺了一天。
“我回来了。”随着关门声是老公风没有任何情绪的话。
“怎么。没做晚饭吗?”
“我有点不舒服,躺了一天了,实在没有力气去做饭了。”云疼得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你不能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吗,告诉我一下。”
随着关门声,屋里又只剩下了云一个人。
其实这样类似的情况,在近一段时间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前一个月里,有几天云重感冒,烧的非常厉害。她老公只是专注的坐在电脑前,对云的病情不闻不问。
其实婚后的第一年,风对云还是挺关心的。云来例假,风会亲自下厨,让云坐吃现成的,饭后还主动刷碗洗筷,不让云伸手。听着云咳嗽一声,都要嚷嚷着云去医院检查一下。
其实云知道之所以风的态度转变的如此快,是因为什么事情——结婚两年,云却始终没有怀孕的迹象。
云知道风对此事耿耿于怀,只是没有挑明而已。
她确实也觉得,自己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有愧于风,所以任由风怎样的态度,她都忍气吞声。
很多次,自己疼痛难忍时,云也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真的是正确的吗?现在真的就是自己当初想要的幸福吗?
果不其然,云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风把离婚协议书放在了茶几上。
“我们还是离婚吧,有个爱我的女人怀了我得孩子。”
“你爱她?”
“这不重要。”
云看着眼前这男人,曾经他像阳光一样温暖了自己的人生,而现在他却如冰山一样寒冷。在这炎炎夏日里,让云的身体甚至冷的在颤抖。
“你考虑考虑吧。”风机械般的语言,让颤抖的云,冷的已经刺骨。
风走了,孤零零的房间又剩下孤零零的云。
云在原地楞了半天,其实她早有预感,这天迟早会到来。可真的到来,她却还是没有做好准备。
她缓缓了神,走向了窗台,窗外的原本晴朗的天,转眼间乌云密布,大雨便随即而来。
云的泪也随之落下。她的泪里不止包含着现在,还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