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去

青小浠

11月24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晚上听闻外婆去世的消息,一直希望有奇迹可以发生,最终还是免不了要面对这个结局。手头太多事,匆匆处理了回去送外婆这最后一程。

早上哥哥说因为赶工恐怕不能回去,于是我先订了高铁倒车回家。那天下着小雨,一下火车一阵阵寒意袭来,我裹紧了大围巾向前走。小姨父先找到我,把我直接带回了外婆家,放下行李先去给外婆烧香磕头.此时 妈妈拿了孝衣过来,帮我穿上,说话间嗓子已是沙哑。是的,此刻,已然三十的我正在被妈妈当做孩子一样去照顾,而我的妈妈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她的妈妈!

这是外婆留在家里的最后一晚,哥哥在凌晨一点钟赶了回来。这晚要通宵守灵,我们在湿冷中跪着,瑟瑟发抖。经过今天的热闹,任何人都不可能再陪伴外婆。我蹲在她家熟悉的大门前,望着屋前的田野,想象着,如果这是我最后一眼看这个熟悉的多彩世界,我会作何感想?我会无憾吗?我还是能感觉到幸福吗?我无悔吗?我无仇无恨了吗?我恩报尽了吗?……

就像外婆活了82岁,四世同堂,经过了沧海桑田的变化,然而,一切的变化都在心上划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岁月是把刀,岁月也是流水,我们是要拿起刀过日子,还是和着流水过生活呢?有时我们别无选择,因为我们逃不过注定。然而,一切终会有烟消云散的时候,比如此时此刻。。。

29号,吃完早饭后发丧,下了一晚的大雨在出门前骤然停止。妈妈姨妈们扑倒在灵柩上哭断了肠。按礼数,我们一干送行的孝子需要三步一跪,以表达孝心与不舍。跪着跪着,我突然觉得人的一生什么都不是,在生的一切就是一个真实的梦,梦醒了,人没了,事尽了,空气都散了。外婆,您走好吧!一切好的坏的,对的错的,开心的痛苦的,对你都没有影响了,早知道这样,一辈子只管开心多好啊!何苦无缘无故受折磨呢。我想到过世的奶奶,带着各种的遗憾和愧疚,泪水穿过眼框,顺着脸颊流下,各种滋味在心里混合,头晕想呕吐,脑袋空了一半。从此,我想我会更小心翼翼的生活,也会更开怀随性的生活。让所有的梦继续梦,不管困苦,始终保持纯粹的心。

上午只送上山,下午才下葬。在下山的路上,我不敢回头看,因为山上只有孤独的外婆。

下午下葬回来后姨妈们在一起历数外婆生前舅妈的种种无节操罪行以及不孝顺,簿子上未登记的孝媳名字,和关于舅舅小舅妈、舅妈表弟、三姨小姨、她们之间永不可调和的矛盾,嫂子姨父戏笑着表弟的奇皅发型,我头顶嗡嗡作响,加上通宵未眠,困得睁不开眼竟趴桌上睡着了,直到晚饭也不想吃。晚上8点终于回家了,我抱着侄儿在想,去的去了,新生命又来了,还好有你带给我们慰藉!传宗接代的意义也大概如此,让生者活着有寄托!

中午间歇,收到林先生微信,心里脆弱柔软,想象着如果有一只手可以伸过来让我紧紧地握住!想起过往的种种,是非对错,其实不需要一个黑白决断。所有怨念,遗憾,反省,内疚,因为情起而产生的贪嗔痴,都放下,在有生之年,只愿我们都是好好的,快乐的,幸福的,不再留遗憾。

30号中午回到广州,太阳洒下来暖洋洋的。什么也别管了,先狠狠地睡一觉,生活又在继续!

天堂的路无痛无苦,愿灵魂永驻蓬莱。

2015/12/3  凌晨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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