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时常会觉得自己的人生有「断层」感。
所谓断层感,即现在的自己和曾经那个标志性的自己仿佛不是一个人,过得也不是一种生活。
导致在偶然间回忆起过往的时候恍然不已,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不知道你是否也有这样的感受。
这种后知后觉的落差感或许是因为年岁对你能力的重塑,比如曾经在同龄人中成绩卓越,现今却泯然众人;或者曾经在同龄人里平淡无奇,如今却众星捧月。
也可能只是因为一次搬家——童年里所有可以和你穿同一条裤子的伙伴不知什么时候被慢慢遗忘在了乡下的大宅院里,直到某天猛然意识到他们都被贴上了“过往”的标签,再也摘不下。
二、
而我,是因为我曾经有14个童年挚友,他们曾经和我一起生活在静谧小镇的同一座大院子里。后来我搬家了,现在,我只有我自己。
请别认为他们以及他们的故事是我杜撰出来的。
我用我清澈温柔的过往起誓,他们全都真真切切地在我生命里走过。我也曾走进他们的故事,窥见那些鲜为人知的美好。
三、
在讲他们之前,我想先说说我妈妈的童年挚友。
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不到10岁的妈妈有7个兄弟姐妹。姥姥无精力抚养妈妈,就让妈妈在农村和老姥姥生活在一起。那时候,妈妈的童年挚友是一只狸猫。
狸猫白天睡觉,夜晚翻越墙头,到凌晨就会叼回一只鸟,放在灶头。
老姥姥就用猫叼回的东西给妈妈煮点好吃的。
听妈妈讲这些的时候,我觉得很惊讶。猫叼回来的东西在那个年代来讲确实弥足珍贵,这是只怎样有灵性的猫。
有一次,老姥姥让妈妈把猫送给十五里外亲戚家捉几天鼠,并嘱咐关紧袋子,别让它看见路。
妈妈照做后,带着空袋子往家走。一回家就迎上老姥姥生气的面孔:“你怎么才回来,猫都回来了!”果然,狸猫窝在角落里,都回来好久了。
狸猫没有记仇,依旧每晚都出去给妈妈觅吃的。白天蜷睡在妈妈脚边,陪妈妈看门。
一年年底,老姥姥害怕狸猫出去偷别人家的东西,让妈妈把狸猫拴了起来。
狸猫独来独往,独自觅食,从来没有被禁锢过。
那天晚上,妈妈和老姥姥熟睡时,狸猫挣开了链子。它跃上炕头,在妈妈脸上留下四道抓痕,翻过墙头,再也没有回来过。
人们说,狗忠诚,而猫是薄凉的动物。
我觉得,她可能并不薄凉,只是没有像狗那么死心塌地,和人类进行可能并不平等的相处。在老姥姥眼里,狸猫是只狠心的狸猫,冷漠的畜牲。而把自己当主子、把妈妈当需要被照顾者的狸猫,又何尝不觉得人类是真正的白眼狼?
如果没有伤害,她也许会愿意继续对一个小女孩好下去。
五、
本来想把我的挚友也写完,但担心篇幅太长,你看了会疲劳,所以以后有机会再写吧。对了,那14个挚友,也是动物。是狗和猫。
把妈妈的故事放在前面,是因为她的狸猫始终是最打动我的狸猫。我的挚友也有灵性,有感情,有着的的确确真实存在的奇妙故事,比如狗和猫之间让人哭笑不得的友谊。遗憾的是,他们没有妈妈那个匮乏年代的背景加持。所以,妈妈的猫成了我心中最傲然又最温柔的猫。只是,现在我的猫和妈妈的猫都离我们远去了。
他们是动物。他们拥有了生命,却没有一直待在给予他们生命的妈妈身边。不久,他们跟随了你,你好爱他们。时间流转,你与他们都长大了。你仍旧在长大,他们,却在苍老。
你开始拥有好多好多——也确实是很美好的东西,渐渐成熟,也仍旧爱着他们。
而他们一直都只有你一个,随着你的成熟,选择被动地或者主动地离去。
「他们不是你的一生,可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你成了他们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