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错之辩

文|虞人

对错之辩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知见会这么深?年纪增长,阅历增多,书也看了一些,生活也有所改观,觉得自己越来越好,我的知见也越来越深了。我最近又陷入了巨大的困苦里头,那就是对错之分,对错在我眼里是如此清晰明了,眼里越来越容不下沙子,虽然嘴里不说你错,但是心里像点了明灯似的,你,错了,你,也错了,你,你,你,都错了,对于不认识的人,我能闭上我的嘴,对于认识的亲近的人,全都在我深邃的洞见下,被我判为死刑,而且无药可救(当然也没这么夸张,只是觉得问题有点大),明明觉得自己讲得很对,为什么苦口婆心规劝的对象就是不能接受,而且还反唇相讥,我到底错在了哪?

我那些知见和观念,都是我生活经验的总结,以血的代价换来的,我自己奉若珍宝,可是,对他人来讲,好像都是偏见和错误,而有所排斥。最大的分歧,表现在,我觉得对方错了,人家认为自己很好,非常好,看来我有必要好好思索下这个问题了。 我所有的知见,就是自己对世界和对人生的正确认识和判断,我有十足的把握,对他人的行为能做出非常正确的判断,特别是对于亲近的人,看到那些不合理的现象,就越焦虑,越想去指导改正,导致的结果,就是与越亲近的人之间的交流,越困难,一谈就谈崩了,有些东西在我的概念里头,绝对是错误的,不可理解的,大错特错的,言语之间就会非常猛烈地指出来,而且始终坚持自己是对的,结果就是分歧就越来越大,沟通越来越困难。困扰我的问题是,我对了,又咋样,人际关系还是陷入僵局,难道我还是对的吗?我拼命地去证明自己是对的,是不是本身就是个错,而且错得很远很离谱?可是,我又到底错在了哪呢?

我的知见,也就是我的价值观,我的价值观是我生活的基础,如果我没有自己的价值观,我该如何生活呢?有一条路,我完全放弃自己的价值观,就follow别人家的价值观,这样可以吗?我肯定是不会心甘情愿地,因为,对这个世界,我有我自己的认识和判断,所以,对于他人的价值观,我也一定会有对错的判断,正是这个对错的判断,我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人家的价值观,而且正是对人家的价值观有对错的评判,这也让我跟他人产生分歧。所以我不会放弃自己的价值观,也不会follow他人的价值观,我到底该怎么做?可能,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没有对他人对错的判断。

对错的源头,还是因为价值观的作用,建立起自己的价值观,是为了让自己更好,让他人,让世界更好,所以,基于自己对世界的探索,有了自己的判断,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对的去做,错的不要做,那到底是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的判断标准是符合道理的就对,不符合道理的就错,可是什么道理是对的?什么道理是错的呢?这个道理到底是什么呢?如果这个道理是世界本来运行的规律,那我如何正确掌握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呢?另外,我如何确定自己所掌握的规律就是对的呢?如果世界的本然就是这个规律的话,也就是接受这个世界所有的事情的发生都是有道理的这样的一个事实,我所需要做的是去发现这个道理,解释这个存在,找到这个存在的合理性解释。这就需要我抛开所有的成见和判断,客观合理地去观察和分析这个事物,也就是说,我之所以不能对这个事物做出公正合理地判断,是因为我内心里有一个对这个事物的预先界定,这个预先的界定,让我失去了真实和客观的判断,这也是我不能掌握这个世界的本然规律的原因所在,看起来,还是我自己的问题,带着成见,带着偏见,带着知见去看事物,这些都影响了我去客观分析事物,只要我能放下这些,去客观的合情合理地分析这个事物,很有可能,我会得出不一样的结论,结论变了,观念也随之改变,内心也就能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个改变,这样做的直接结果就是,我原先认为不对的事情可能就变成对的了,我原先认为是对的事情变成不对的,彻底地推翻。另一个角度来讲,我这样做的过程,很可能就是他人看世界的过程,每个人看待世界的方式和角度是不一样的,结论也是不一样的,芸芸众生,该有多少种角度,而且,在每个人的角度上和立场点上,都是对的,自己对的同时,他人的错就产生了,所以对错的对立就产生了,对错的知见也就产生了。要消除这种对错的对立,也就是把原先认为人家是错的,变成对的,就得要从人家认识世界的角度去看世界,这就需要进入他人的内心世界,从对方的角度去看问题,这样才能得出跟他人一样的结论,将心比心,认知达到一致,行为才能达到一致,从而消除对错的对立。

那如何走入他人的内心世界呢?想来,得从他人的生活环境,成长经历,教育环境开始,去体会他人的思维模式和他的价值判断,也就是自己得经历他一样的经历,才能确切知道他人的想发和观念,这么做,好像太不可能,因为我们不可能重复他人的生活。不过,有一点是可能的,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有一些固有的主要的几个观念一直在形成,也就是自己的价值观一直在建立和推翻之中,这同时也是每一个个体人对这个世界的判断,思索以及适应的过程,只要能找到这些固有的观念,就是走入他人的内心世界。而且,可以肯定的是,每个人都对自己的价值观有所怀疑,到底是不是对的,如果是对的,为什么老是在碰壁,如果是错的,那什么是对的呢,一直在探索,战战兢兢地探索,小心翼翼地维护。固执的人,会坚定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存凝的空间和可能性小一点,窄一点,不那么固执的人,可能一直在怀疑自己的正确性。到底自己的所知所见是否是对的?这个怀疑,相信一直存在在每个人的心中,同时也在不断的摸索和探索,这个点,我相信,才是人与人沟通的基础,对世界的怀疑和否定,对自己的怀疑和否定,如果缺失了这一点,沟通必然不畅。

可是,虽然我们对自己有怀疑,但是,却从不怀疑,对人家是错的斩钉截铁的判断,这就是每个人根深蒂固的知见,随着年纪的增长,生活阅历的丰富,就越是坚固了自己的知见,殊不知,这些认识和知见只是自己的很局限的认识,只是自己的生活体验,对别人,很可能,不适用。也就是,对别人的判断,是戴着有色眼镜的,判断的结果必然是武断的,偏颇的,不被认可的,那怎样才是对他人行为做判断的比较妥当的做法呢?可能,首先该做的,是不判断,是接受,是去找到这种存在的合理性,即便这个离自己已有的认识相差十万八千里,都得去接受,这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意味着对自己本有价值观世界观的否定,甚至垮塌,这是很多人不愿意做的,害怕发生的事情,但是如果做到了,无疑能让自己形成更包容的价值观的开始,至少敞开了一条路,也是让自己去认识更广阔的空间的开始。

世界在变,人在变,生存的规则在变,那些旧有的知见只会成为我们认识世界,认识他人的障碍。如果我建立价值观,坚持自己已有知见的初衷,是为了让自己更好,他人更好,世界更好,那么,因为坚持自己的知见,而对这个世界对他人有判断有误,并没有让事情变得更好,这显然与初衷背道而驰,而且,只会让自己跟这个世界越来越对立,越来越不能容纳超出自己认知范围之内的事,越来越狭窄,越来越狭隘,越来越痛苦,我坚持我固有的知见有百害而无一益。

这么说来,放下自己固有的知见,放下自己对他人的判断,放下自己的成见知见,去接纳别人,接纳一切的存在,是唯一的坦途,放下的同时,也是一种建立,这意味着更包容,更虚心的态度,去接受,去接纳,去重新观察,去客观分析,自己的认识和知见将会翻新。所以,即不是放弃自己的知见价值观,也不是follow他人的价值观,而是暂时放下自己的,同时接受他人的价值观,让自己形成更包容的价值观。

对错的对立,问题的根源,还是在自己,自己对世界,和对他人认知的错误,或者说自己原有的认知太局限了,局限也是一种错误,避免局限的唯一办法,就是怀疑和否定自己,以更包容的心态去继续认知,至少,不否定人家,这也是最根本最起码的态度。每个人都在做着自以为正确的事情,我凭什么去否定呢,否定人家的结果,必然导致自己被否定。

回到起点,这就是我的问题,分析这么多,就是为了消除对错的对立,以达到更好的交流,交流的目的是对问题共同的认识和肯定,共同的认识建立在,知道自己认识的错误,也能肯定他人认识的正确性,只有在我错你对的这个时候,对问题的认识才是一体的一致的,有任何一点的偏差,都能公正合理地达成一致意见,这其实是,在同理心的情况下,大家共同对事物进行,客观分析,客观推理的过程,找到真正的大家共同认可的事实和规律,然后一起面对问题,解决问题,沟通的目的才算真正达成。也只有在这个过程中,双方都不会犯认为人家的认知是错的这样的大错,都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对方的所做作为,对错的对立才会最终消失。这么说来,对错的消失是建立在情的基础上,我错你对的状态,是接受,是包容,是理解,是肯定,是体恤,是情,情,才是沟通的基础,我对你错,是理,理不是沟通的基础,所以,真正有效的沟通是情的交流,而不是理的辩白,对错之辩,是理的对抗,永远没有尽头,只有情,才能消融对错,只有在情的世界里,对错的对立才能消失,才能沟通。

虽然,看起来,这种最好的沟通状态,是双方努力的共同结果,但是,事实上,还是单方面的,起点在我,我的谦虚之态,包容之情,体恤之情是起点,知道自己认识的错误,也能肯定他人认识的正确性,达到共情,在这点上,稍微有点差池,只肯定自己的正确性,强调他人的错误,对错的对立,永远无法解决,首先从情绪上就排除了有效沟通的可能。我真正的问题原来在这里,不是我价值观又错,不是我的知见有错,不是我的据理力争有错,都不是,我错在没有先在情上抚平自己和对方,从而沟通不畅,表面看是对错的对立,其实是人与人之间情绪的对立。

对错之辩,其实无需辩,看的不是一个人有多正确,而是看一个人有,多谦虚,多包容,理解他人的能力如何,共情的能力如何,消除对错的最好方法,是情的沟通,是情的交流,不是理的辩白,情通,心通,理才通,这个顺序还绝对不能反过来。结论至此,似乎妥当,总结一下,其实,没有对错,存在就是合理;没有对错,只有未知;没有对错,只有辽阔;没有对错,只有包容,接纳和体恤;没有对错,只有爱。长长的推理,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意外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合情合理,这个成语也是先合情再合理。情者,人之为人,人之本也,人与人相处,情通为要,情通理才通,妥,对错之辩,结!

2019.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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