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仅剩下不到半个月了，坐公交车抬头看到了前座一个男孩的背影，让我想起了曾经有几天一起做销售的小Z。

       小Z个头不高，论资排辈他是元老的下一级，记得在当时的销售队伍里师父师姐辈的人都喊他师伯师叔的，我当时觉得这人好厉害！开始的时候我很佩服他，因为他的辈分，也因为他在队伍中一直都是激情满满的那一个。后来终于在我提升组长之后跟他分到一组，由他负责教我如何带团队，我慢慢发现他并不能让我信服，我开始感觉到，当我问他一些问题的时候，他也答不上来，只能把那些理论的话说来给我听，而我对此很是反感。

       第一次跟他一组，他没有达到我们自己规定的底线，我超额完成任务，会和时他有些低落了，我也有些埋怨，但总不会写在脸上，鼓励他继续加油，这是出自真心的。勉强达到限度后我们回去和大部队会和，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忧伤，继续跟大家一起嗨，那一刻，我没觉得什么，只想着不高兴不能写在脸上吧！

       提升组长之后，我接连几次跟小Z一组，印象最深的是那一次。又是到了返程时间了，会和后他说他还差五个，而那天我的销量也不太好。走到一个银行门口，他说他想抽棵烟，我就站在一旁。看他心情很是不好，我想劝劝他，却不知道话从哪儿说起。就问他喜欢什么歌，他说海阔天空，当时手机正好有那首歌，放起歌他边听边唱，声音中有些哽咽，再加上那天是小年前一天，街道上好些热闹放烟花的人，与我们异地他乡的低落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我问他为什么会干这份工作，毕竟卖鞋油这份工作是很多人不能接受的，尤其是以我们这种直销的方式。他说，这份工作让他改变了许多，他从一个腼腆内向的小男孩成长为当今能够独当一面，能够给别人带来快乐的人，让他很有成就感。他妈妈总是很担心他，他跟妈妈约定了一个期限，如果三年他还没有做到经理，他就不再做这份工作了。他说按照他现在这种状态，他肯定做不到，我想劝什么，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一句加油来掩饰自己的词穷。他问我为什么我会接受这样一份工作，小女孩应该是很娇气的，看你销售能力也挺强的，一周就成了组长，你的目标是什么？我坦白：挣钱，别的什么也没想。卖一支挣一支的钱，我别无选择。我知道自己当时说的坚决冰冷。

      他让我先回去他自己再拼一下，我不想扔下队友，决定陪他一起拼，多一个人多一点力量。附近没有多少门市了，时间已经是七点多了，距离终极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除非找到一个大人群聚集地。正好附近有个发廊和一个棋牌室，我怕我在旁边他不自在，所以就在外边等他，他面无表情地从发廊出来，我知道他没有成功。我鼓励他：加油！棋牌室里人肯定少不了，去吧，会成功的！

       他进去了，好久没出来。棋牌室是透明的玻璃，我在外边等的有点急，就走过去看看情况。棋牌室里人真的很多，男女都有，看穿着应该也都是不差钱的人。我只看到小Z的包，却找不到他的人，我推门进去了，只一个看热闹的老伯说了句，“你同事找你来了”，他没听到。那一刻，他正蹲在牌桌下边，给一个富态女人擦鞋，看女人叼起一支烟，他故作笑态：“姐姐，来，小弟给点上！”说了两遍，那女人才慢慢低头看他，把烟凑过去，冷冷地说了句：“你别擦了，我不买。”我站在了原地，不知该退还是该进，很是尴尬。他停止了擦鞋，一会儿注意到我进来了，他让我在旁边坐着等他。我自己也曾处于那样的状态，我并没觉得什么，但看到一个男孩可以说已经低三下四了的状态，我真的忍不了。因为任务的关系，我们不能走，我只能帮他一起卖，终于拿下五支，完成任务。那时的心情，我到现在依然清晰。

       在许多人眼中，这卖鞋油的工作是份低贱的工作，我在这过程中也遇到许多人问我，你们一个个大学生，干点什么工作不好，非要干这个？低三下四的。我当时美其名曰锻炼自己，可自己知道自己的无奈。有许多人说过许多不好听的话，但当时一个月的时间，都忍了下来。年后就没在回那个公司。快一年了，那一个月也渐渐淡出自己的记忆。现在又在为找工作四处奔波的时候，看到了相似的背影，想起了曾经的事。是啊，自己也不知道那一个月，大冬天拎着包大街小巷，是怎么走过来的，在火车站前的招待所，被子不够厚，屋子不够暖，火车走过像是地震一样，我还是能睡得很香很香，因为真累真困。

        一年的光景，我知道的那些曾经坚定的人，都离开了那个公司很少听到他们的消息了。不知道小Z是不是还在为他的经理目标努力，只是如果他还在坚持那目标，祝努力坚定的他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