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岁的思考

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坐班车回宿舍。在路上遇到56路公交车。车上除了司机便无他人，音乐在车内回响。司机一人在车内独然自乐。悠哉，乐哉。 我突然被这个场景感动了。觉得这司机的工作很是神圣。无论天气怎样，他都要守时的到达每一站，时间不多不少，每次都是刚刚好，即使车里没有一人，他也要把车开到终点站。有时，车里没有一个乘客，就这样开一路，想想那该是多么的寂寞。偶然的机会和司机聊了几句，他说从年轻时就开始做司机，并热爱着这个专业。是啊，热爱何谈寂寞呢。我喜欢上了56路，喜欢这个路线，喜欢这个数字，喜欢和这样的人交谈，甚至因为它喜欢上了这个城市。我想，这就是人格魅力吧。想起周国平笔下的守林人，守塔人，那些弄潮儿背后默默无闻的人。无论你从事着什么样的工作，只要你去热爱去坚守，你所收获的价值要比金钱意义更大。即使没有结果又怎样，不是做什么事都要有一个为什么，都要必须有意义。 和那些上大学的同学不一样，我上了一所技校，和那些十五六的孩子做了同学，我一直在排斥，从司机问我是否去技校的那一刻起，直到我毕业离校，那种对它的厌恶都没有减少过一分，这也是我去努力的原因，我太想去脱离它。刚开始整夜失眠，满脑子是复读的事。我感到迷茫，我想了各种出路，做了最坏的打算，还是没有会料到会去上了一个技校。我与周围的人的行为格格不入，我从未想过原来人和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那一刻我仿佛明白人为什么会分三六九等，要分三六九等。 那段时间回家我不想去门，就怕别人问我考得怎么样，在哪上，上的什么，有时在想，难道上了十几年的学都白上了，就因为几张试卷就把我全否定了，好像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12年。 12年是漫长的。我总是被笼罩在六月的阴影里走不出，我阵亡了，亡的很彻底，从精神上阵亡了，直到现在我还是会做噩梦，梦到高考又考砸了。 12年7月去南京老表那里打工，在一家不大的西餐厅里，在那里开始接触社会，接触到很多人，有态度和蔼的，有脾气急躁的，有教授，有学生。我每天会6点起，每晚洗衣服，每晚看会书，不管顾客怎样对你，都要忍着，生活忙碌而充实，有时晚上做梦也会在干活。在那里不知天高地厚的说了很多傻话。在那里我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一个道理：三思而后行。 12年9月，忘不了那个独自走在路上的夜晚，凉风吹打着我的燥热。手机的通讯录被我打开又关闭，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诉说我的无奈与焦躁。最后还是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聊聊我的近况，其实我很想告诉她，我想复读，儿子不甘心。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我不想再给她徒增烦恼，我相信在我上学的这件事上，她费得精力不比我少。走在路上，想了很多，小学，初中，高中，14年。想想当年的壮志雄心，想想当年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指点江山的理想。突然觉得夜好静，静得让人窒息，夜色好浓，把周围的一切沾染成黑色。从觉得社会如此残酷，那种孤立无助的感觉从来没有那么强烈。怀念小时候出远门躺在车里望着天空的感觉，那是一种很有安全的感觉，你可以放心的睡觉，看白云，数星星，尽情的想象，因为到家了总会有人叫你。 12年10月。参加了学校的成人高考，我提前几个小时到了考场，考场所在的高中在我们那有着不错的口碑和升学率。我到时正值是下课时间，一群学生在跑操，广播里放着水木年华的《中学时代》。优美的旋律夹杂着他们的笑声，我在门外背着书包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突然哭了。那天我看完考场，在书店买了本数学高考参考书放在了我的枕下。尽管考试还没开始就有人散播答案，但是我发挥的还不错，以录取线两倍的成绩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但我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 12年11月。我了解到自考，于是去询问报名地点和方法，问路，卖书，查考点。那段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在忙碌，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宿舍，看到他们在津津有味的讨论游戏，他们笑，我也跟着笑，只是他们不知道我在笑什么。接下来的日子我把所有精力放在了书上，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在看，晚上他们讨论游戏，我就去阳台上看，他们聊得兴奋，我看的快乐。在这期间遇到了两位好老师，一个是招我进校的老师，经常打电话问我的情况，我也跟他学习踢足球。还有我的一位代课老师，基本上每次上课前，他都会问我看书的进度。虽然有时候也会感到不安，但是想到我梦寐以求的学校，我又有了精神。虽然有人不解，但更多的人是在鼓励我，我感觉生活很踏实，很有冲劲。在那时，我有了一个想法，考研。考到我喜欢的学校，将来做一个律师，可以伸张正义，为百姓说话的律师。我买来考研的书，同时看。早上起来背，晚上在被窝里看，但宿舍一如既往的吵，让我分了不少心，但是我顾不得那么多了，实训的时候也会偷偷看上两眼。那时他们对我的印象就是老实，不爱说话，有人偷偷叫我书呆子，我并不在意，反而喜欢。只是谁又能了解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对生的渴求，一个悬崖边的人对生路的渴望，我想那是我唯一翻身的机会了。 13年4月。四月该考试了，我抽时间去看了考场，5 场考试都在不同的地方，我制定了路线，静心等待考试的到来。记得考试出门的那天，天还没有亮，宿管睡眼惺忪的开门时问我去哪，我兴奋的告诉他要去考试。在路上，我想着出门时舍友的鼾声，我想我们会有所不同。考试还算顺利，我见了许多工作的人还来考试，还有一个两鬓白发的小学语文老师在旁边背笔记，还有带着行李的，那应该是是在外地工作赶回来的吧。是啊，还存在着这么一群人，是为知识也好为学历也罢，但是他们至少在努力，他们不甘于现状，不会一休息就玩游戏，约会或者睡觉，他们知道自己的不足，不会抱着侥幸的心理，努力了或许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不努力一定改变不了什么。回去的路上，已是华灯初上，车辆来来往往，好不热闹。面对这样的黑夜，我不再彷徨和恐惧，我有了战胜它的甲胄，有了明天奋斗下去的理由。 13年5月，成绩出来了，除了一门买错书的不理想外，其他四门都挺好的。我在QQ上发表了一个说说，讲到这半年的努力终于有些回报了。 13年6月，我听说已经上学的同学又参加了一次高考，我很奇怪，他不是已经上学了吗。一次，在课上听制图老师讲，她以前也是上的技校，后来有参加了一次高考，去了西安一所大学上学，后来她讲了很多。我很羡慕，要是我能再参加一次那该多好。后来打电话问我那个同学，他确实又参加了一次高考，现在在另一所学校上学了，他说我的情况也应该可以。我回去以后在网上搜索，都说成人高考也是高等教育的一种，于是我又打电话到我们成教学校问是否影响我报考，刚开始态度还挺好，到后来干脆就不接电话了，后来我又打电话到教育局，教育局也不知道。那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里很慌，也没有商量，看书也看不进去，更别提上课听讲了。后来我做了一个决定，把那个成人大专退掉，尽管我需要它去申请我的本科证。当我去找班主任的时候他很疑惑，说我什么都办好了，只等着领证书了，为什么要退掉。当我和他说要再参加一次高考的时候，他笑我太年轻。他说学校里的领导都没有什么高学历，还有的是中专生。他讲了很多内幕，讲了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可能对当时的我用处不大，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却使我受益颇深。说真的，虽然那个班主任很世故，但我对他却谈不上讨厌，他生活在那个环境里自然会想到一套保身的方法，只是我们每个人所处的立场不同，所以不要因为一件事，一句话就去轻去易否定别人。 13年8月，那个暑假的难熬程度不亚于12年6月。因为我在不确定是否能报考的情况下，拾起了一年没有碰的书本，还边复习自考。每天夜里依旧很晚。我想一个人最真实的一面一定实在夜里，不用刻意的去掩饰，伪装。可以做自己白天不敢做的事，说白天不敢说的话。想起12年2月的一个说说，也是在一个夜晚：刚才给我家狗添了些新的麦草，她俩高兴极了，围在我身边蹭来去，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原来幸福也可以这样定义。转身走到卧室，用手中的瘦笔，挥画着未来的蓝图，窗外的夜来的突然，让人猝不及防，一种黑暗的方式宣泄着她的孤独。屋内的孤灯依旧伴着那个人影，我想孤独不一定寂寞。那时我是一个人在奋斗，那时我还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那时我家的两只狗还在，现在我依然还是一个人在奋斗，现在的自己与过去有什么不同，我想了好久。少了一份激情，多了一份踏实。少了一种冲动，多了一种责任。没有以前那么较真，更多的是在努力中顺其自然。因为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会改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我家的狗没了，被别人偷了。生活在一起十几年，她们成了我家的一员，见证了我家风风雨雨的十几年光阴。我想过她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却没想到是这样，发生了很多事情就像电影镜头里的那样，还没来得及温存，便不在了。十几年前我妈要卖掉她们，我阻止了。我阻止的了人的行为，却阻止不了他们内省贪婪的欲望。 13年11月。高考开始报名。我去教育局询问，本来说好只要身份证，后来又要毕业证，准考证等等好多。那是星期五的下午，到教育局的时候3点。星期六他们要开会，让等到星期一，我当然不能等。也就是说我必须在五点之前再从家赶回来。那段时间我妈去南京帮别人看孩子，在回家的路上才知道我爸也不在家，他赶回家要一个小时。后来我爸让邻居给送过来，邻居来的时候才说没找到，我只好亲自回家。去村里的路在修桥，我们只好绕那条泥泞的小路。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下着小雨，我们在颠簸的路上飞奔，车子还差点翻掉。当我从复印店里复完所有材料时4点多了。我爸把他身上所有钱都掏给我，我发现了一张五角的毛票，在我们连一块的都不想用的时候，我爸还在用五毛的。 14年3月。寒假。14 年又变成了一个按小时过的年份，我记不哪天是星期几，只知道那天我用了多少小时。在我开学的前一天，我妈跟我爸去打工了，在那前几天，我妈说跟我爸去打工，我没在意，还说行啊。那天一大早我妈来我房里，说要跟我爸去打工，我问什么时候，她说马上就走，看她的眼睛肯定哭过了。我初中去离家去外地上学，她哭，我高三毕业暑假去打工，她也哭。有时候我在她面前说话都很小心，就怕把她惹哭。我妈很少在我面前哭，都是小声的抽泣，我也很少在她面前哭，也是小声哭。她的性格有些敏感，不喜欢认输，但又想过平静的生活，我想她再也经不起挫折了。我脾气也倔，多数的时候她也不勉强我。有一次他问我会不会因为小时候那次打我而记恨她，我说不啊，那次怪我。他们把东西都安排好，把小狗送到我奶奶家，他们走了之后觉得家里很空荡，我把剩余的面粉送到表姐家。在路上我越想越委屈，都图的什么，为了钱，家都不要了。回到家要去奶奶家吃饭，两顿饭，每次吃完饭回到家里看到空荡荡的房间都要哭一场，那天很早就睡了，我倒是希望可以睡一天一夜，不再去想那些事。第二天一早，我爷爷来送我，本来想自己走的，他不肯。出门的时候碰到我邻居，我强忍着和她说了几句话。当她说道，你离你妈那里也不远，有时间就去看看，这句话又把我触动了，眼泪不停地往下淌。其实我对这个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从初中开始我变得内向，每次说话，我爸总是会否定我，久而久之我在别人面前说话就没了底气，所以很多话，我也想说，又怕被人拒绝，所以有很多话不想说，觉得没意义。我多想有个人可以在我成长的那些岁月里站在我的背后说，孩子，你可以。我冷漠，是因为我要保护自己。他们经常吵架，他还喜欢砸东西，让我感到很害怕，没有安全感，感受不到家的温暖，我变得敏感，每次他不高兴，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做的不够好。他在物质上对我很好，但却是强加给你。我每天担惊受怕，生怕说错了话又是一场吵闹。这些年我在尽力改善我和他的关系，我每一次对美好生活的憧憬都被他狠狠的击碎。所以我远离异性，排斥婚姻，甚至想过出家做和尚。我怕自己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丈夫。一个最不能忍受孤独的人却不得不把自己放在封闭的空间里，那是多么的痛苦，每一次的尝试，却又欲言又止。 14年6月。这个六月似乎没有12年那么热，时间过的很快，该考试了。在这期间招我进校的老师找我谈过几次话，当我给他说想自考本科的时候，他说想法是好的，但自考挺难得，没有人相信我可以做到，但是我真的通过了考试，当我把想参加高考的想法告诉他时，他刚开始反对我，慢慢接触下来开始支持我，还有我的那个代课老师，也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后来，我做了一个决定，让他们都失望了。在考场外和那个送考的老师聊了很多，很久。我看着眼前这些稚嫩的考生，没有一点紧张，我在反问我自己这就是我想要的吗，我还适合学习里的生活吗，我缺的难道仅仅是知识吗。8号，星期天，考完数学，我释然了。踏上了返校的路，是的，我只考了语数外，也许会有人说我不能够坚持，我想做这个决定，我有我的理由，也不想过多的去解释什么。 15年4月。现在工作半年了，一切都还好，师父很好，经常帮助我，只是一起来的那些兄弟大部分都走了，有很多话想对他们说，却一直没有机会。也许你们觉得工资少，就在这混日子，但我想说你混的是你自己。这不是工资多少的问题，而是态度问题。也许你们觉得年轻，有时间荒废。但是当你成了家想去学了，却发现自己没有时间了。 本以为回忆这两年的时光，我会很激动，但是现在却异常的平静。真的，这两年是我成长最快的两年，我很早就学会让自己做事不后悔，也不去想那么多的如果。那些看似过不来的坎，还是一步步走了过了，可能过程不是那么顺利。这两年有很多人值得我去感谢，但我最想感谢的还是我自己。这或许不是一个多么励志的故事，但是却远远没有我写的那么轻松，很多感受只有自己最清楚。是的，其实人生就是在不断的在选择和改变中，在努力和得到中度过，这中间有一个过程，我把它叫做追寻。最近有一句话对我影响特别大，它说成长不是你越来越冷漠，而是越来越温柔。时间在前进，我也在改变，也许在你不久的将来，我会遇见我的她，组建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我想我会和她讲起这段往事，我想告诉她：不是做什么事都需要有结果，尽力就好，尽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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