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受宠若惊,渴望地说:“亲,我等你过来,想你!”我说:“你在我们去过的那个小花园等我,我就不去宿舍了。”我知道我是害怕看见高妹,惹人非议。赶到小花园已经两点了,金毛早就等在那了,坐在我们经常坐的石椅上,旁边是一个大旅行箱。
花园很安静,平时就没什么人,不要说现在这个时刻。金毛看见我来了,迎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嘴里轻轻地说:“亲,你来啦。”我点点头问:“东西都整理好了吗。”金毛点着头说:“我们可以直接去火车站的,宿舍里面没啥重要的东西了。” 我看看时间还早,说:“那坐一会吧。”
小花园没其他人,国庆长假很少有人会在下午时分跑到这里来,大石头上面有茂盛的植物给我们遮挡住毒辣的太阳,穿堂风又悄悄送来了阵阵微风。我掏出香烟,给了金毛一只,点燃。在一阵沉默后,我问她:“你觉得自己十天后能回来吗?”金毛低着头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我又问:“如果相亲成功,你就真的不回来了?”金毛哭丧着脸说:“亲,不要逼我,我真的不知道。”
我看着前方,冷笑,发现草地上有一只黑羽小鸟,额头上有一小块灰白色毛发,跳跳着向我靠近,我期待它能更近一点,它却突然翅膀一扬,飞到一棵大树上去了,停顿了几秒钟,又向远方的天空飞去,不见了。我和金毛就这样坐在大石头上,可是心里却失落的很,只觉得明明已经属于我的金毛,很有可能像这只小鸟一样飞到遥远的天空,从此不见,甚至也许会成为另外一个男人笼中的宠物,这让心高气傲的我觉得不能忍受。
突然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觉得没什么话好说的,可是如果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不应该是这样的呀,除非是那些电影里面的男女主角,他们对话很少,肢体言语却很多。我一根抽完又接着抽一根,任凭香烟的烟雾把我环绕。正当我胡思乱想,金毛突然把我抱住,那熟悉的体味又钻入我的鼻孔。我配合的把她也搂住,这一搂,让我想起了那天在电子厂宿舍里面,也差不多是这样,却是不同的感觉。
金毛终于哭了,从缓缓抽泣到放声大哭,我第一次看见金毛哭的这么伤心,我把金毛的脸捧起来,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柔声说:“你不要哭,你哭的那么大声,别人以为我在非礼你,我要是被抓到警察局,今天就不能送你到火车站了。”金毛还是在抽泣,但是很明显在强忍心中的压抑,哭声被强行阻断的结果,就是嘴里发出哼哼犹如杀猪时发出的低吼,我看见金毛的嘴角边冒出的口水变成一个个小泡泡,在阳光下闪出七种颜色,像是彩虹一样。我让金毛躺下来,头靠在我的大腿上,拿出一张纸巾,替她擦去晶莹的泪水。
······
我们重又坐回到大石头,我点上一根烟,体验激情过后的空虚,并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金毛也在一旁娇喘。许久,我们冷静下来,互相对视。我的话闸子也打开了,忍不住问了许多关于金毛相亲的事情,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人,叫什么名字,以前认不认识。金毛无奈地耸着宽阔的肩膀说:“这是我爸托媒人介绍的,我根本一无所知,啥都不知道,只有回去了才知道。”我看着金毛的脸,知道她没有说谎。
就这么一直坐到四点多,金毛不舍地说:“我们要过去了,否则赶不上火车了。”我一冲动,突然冒出一句话:“赶不上好呀,你就不要去了。”金毛睁大眼睛,惊喜地问:“你真的是这个意思吗?”我一惊,冷静下来,猛地摇头,捏了金毛的鼻子说:“开玩笑的啦,票都买好了,当然要回去,但是不管怎样,我希望你十天后能回来,我每天都会掰着手指算日子的。”金毛仿佛被感动到了,小肉手把我握的紧紧的。
我们赶到上海火车站,发现时间还来得及。大广场到处是人,大包小包的赶着回去,我带着金毛来到永和大王,点了两碗面条。正吃着,忽然金毛放下筷子,大叫一声:“啊,我身份证落在宿舍了。”我说:“你别急,再找找。”
金毛把皮夹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急的满头大汗。我说:“你再回忆一下,想想可能放哪里了?”金毛说:“一定是放在宿舍桌子抽屉里面了。”我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不到,就算出租来回一趟也肯定来不及了,除非单程还差不多。金毛急中生智,打电话给高妹。我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不一会,只听见金毛用哀求的语气说:“姐姐,你赶紧拦个出租过来上海火车站好吗,求你了,车费我会给你。”她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挂了电话,我对金毛说:“快吃面条吧,看你急的,不就是身份证嘛。”金毛哭丧着脸,一个劲的埋怨自己真是太笨了。我有点不知所措了,过会高妹过来看见我在,估计又要冷嘲热讽一番了吧,于是满脑子想着过会该怎么应对这个女人。
金毛吃了几口,还是放下了筷子,哭丧着脸说:“实在没胃口。”我正呼啦呼啦的吃面,摆摆手说:“算了,吃不下别勉强,不过你别担心那么多。”永和大王真的是太黑心了,二十几块的一碗红烧牛肉面,我稍微用筷子撩了几口就没了,牛肉倒是不错,味道很正而且酥烂,可惜就只有三块。吃完一整碗面条后,我摸摸肚子,实在不明白这碗面条究竟填到了胃的哪个角落,感觉一点都不饱。我又把金毛碗里剩下的两块牛肉吃掉,不高兴再点其他的东西了。
吃完饭在里面坐了会,金毛心急,催着还是走出去在外面等,她的眼睛瞅着来来往往的车子,但凡有出租停下来,就努力伸长肥短脖子望一望,却总是失望。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高妹却还是没来,金毛急的乱蹬脚,我安慰她别急。远方石凳上面,有一对狗男女搂抱在一起互相啃咬着对方,全然不顾周遭来往的行人,那样的肆无忌惮。其实我真想回去算了,高妹来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正踌躇着胡思乱想,来了一辆蓝色联盟的出租车,走下来的终于是高妹。
金毛连忙迎上去。高妹看到我有点惊讶,转眼就是坏坏的笑,笑得那么诡秘,我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正人君子般的回馈以微微一笑。高妹把身份证递给金毛,金毛把身份证小心翼翼的放入皮夹,塞到小包包的最里面。时间真的不早了,我和高妹把金毛送到候车站,金毛看着我,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我想着该给个拥抱或者吻别什么的吧,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轻描淡写地说:“快去吧,人那么多,请假的事情我替你交上去,你不用担心。”
金毛不情愿的看着我,又看看高妹,打了个招呼,就随着人流走进月台,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刹那间,我想到了那只小鸟。金毛终究还是走远了,踏上那班开往远方的火车。火车刚一开走,果不其然,高妹一脸坏笑地问:“嘿,你女朋友要走了,作何感想?”我看着高妹,严肃地说:“今天我只是来帮忙,大家同事一场,关系也比较好。”高妹说:“昨天晚上余似兰一直在偷偷哭,也不肯说为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吗?”我急了,解释:“她哭可能是因为其他的事情呢,你想象力那么丰富,偏要牵扯到我的身上。”
高妹嘴里发出“切”的不屑声,盯着我的眼睛。我几乎有点失态了,大声地说:“如果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会同意她回去相亲吗?我傻啊我?”我觉得这个理由很充分,高妹果然不说话了,眼神却依然充满了疑惑和不信任。我告诉自己不能再解释,再说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天暗了,路灯亮起来,把整个上海火车站照的像白天一样,我这才仔细看到高妹,穿着一件米黄色的无袖连衣短裙,连接肩膀的地方是好看的黑白花边,裙摆很短,只是刚刚把屁股遮住,如果放在最近就是流行的齐13小短裙了吧。短裙把高妹修长的长腿衬托出来,那皮肤虽不白皙但还算细腻,很是迷人,脚上穿的是露趾无根夹脚拖鞋,整个脚踝几乎是裸露的。
高妹站在我的身边,几乎和我一般高矮,有路人经过的时候,总感觉在偷偷地瞄我们,让我暗自窃喜,有种说不出的的得意感觉。我想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高妹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面,摸出一张出租车发票,一本正经地递给我,坏坏地说:“我花了七十几块人民币赶到这里送你女朋友身份证的,大领导,你说咋办呀。”
我接过来,看了看,又把发票递还给高妹,耸耸肩膀说:“没办法呀,你室友已经在火车上走了,要么你追过去问她要?”高妹朝我白了白眼睛,骂道:“真没品,这钱当然你报销啦。”我忍俊不住,笑问:“凭什么呀?”高妹说:“她是你女朋友呀,你不付谁付。”
我几乎要昏倒了,这高妹,还真认定金毛是我女朋友啦。我扯开话题问:“你吃饭了吗?”高妹说:“没有,我千辛万苦为了给你女朋友送身份证,哪有时间吃饭,现在肚皮已经饿瘪了。”说完摸着自己的肚子,装出胃痛的模样。冷不丁又抬起头说:“你还欠我一顿饭呢,啥时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