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看呀!”
“什么?!”
“鸽子!”
“鸽子?那有什么可看的?!”
我们十一个同事正在办公室里办公,批改作业的,书写教案的,做习题的,都在伏案奋笔疾书,无暇顾及窗外的风吹草动,即使听到了小陈一嗓子“快看呀!”,大部分都好像没有听见似的,自顾自忙碌着,业已习惯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枯燥或是恬淡的生活方式,只有刚来学校的小郝,也是碍于礼貌象征性的响应了一句半句,头只是抬了一下又沉了下去。
——它们居然像士兵一样,在楼顶站成了一排,然后像战机一样,一个一个先后俯冲下来!
依窗而坐的小陈,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还在聚精会神的欣赏着,也还在绘声绘色自言自语……
——可不得嘛,太有意思了!
小郝腾地一下,就像新买的弹簧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窗前,不愧是年轻人,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屁股底下的椅子倾斜了30多度,“咣当”一声又落了下去,办公桌上的水杯,被她的衣袖扫的东倒西歪!
大家受到了她俩的感染,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向窗外,向着她俩的目光所至望去。
我还是无动于衷,因为“晴空万里出彩虹”戏谑的典故,在办公室里屡见不鲜,“狼来了”是大家为了缓解一下枯燥紧张的气氛而惯用的伎俩!
因为他们都聚拢在窗前,我的眼前立马昏暗了许多,我迫不得已将信将疑,向窗口移动着:
——是真的吗,我也看看!
——你快看呀!
同事们自然而然的让开了一条缝。
我被眼前的景象牢牢吸引住了:
鸽子,真是鸽子!一五一十,十五……足有十多只鸽子,灰色的,白色的,灰中有红的,灰白相间的各式各样,或大或小昂首挺立在教学楼四层楼顶的边缘上!宛如训练有素分工明确组织鲜明纪律严明的一支侦察兵,它们似在报数,似在清点人数?似在向右看齐?不得而知。稍倾之后齐刷刷注视着地面,不知哪个鸽子一声长啸,俨然是司令员发出了命令,只见排头的鸽子,就像一架战斗机,发现了久违了的目标,大头朝下俯冲了下去,距离地面两三米时,又调整了身躯,转为滑翔,潇洒自如平安着陆,气定神闲好一个大将风度!你是英雄,俺们也不是孬种!剩下的十几只鸽子,接二连三一个个俯冲下来,之间间隔就是一秒,分毫不差,组织观念,纪律观念,时间观念之强,不免让人汗颜,佩服的五体投地,啧啧称奇叹为观止!
定睛一看,原来地面上十米见方的空地上,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故意散落了一地的面包渣方便面等食物!它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它们能从十多米的高空,鸟瞰到这一切,继而来到了地面,它们饥肠辘辘是为了果腹充饥,还是为了答谢师生们的深情厚谊?我想,二者皆有吧?!
从那以后,这些鸽子——校园的精灵,就成了我必看的一道亮丽的风景,就纳入了我一天当中备课的重要一环。可是,奇怪的是,越想看它们,越看不着,好像它们故意吊足你的胃口似的,和你玩捉迷藏,打游击战。它们在校园里神出鬼没,忽隐忽现飘忽不定,有时弄得我神魂颠倒失魂落魄,百思不得其解心急如焚,恐怕还没有数学题让我如此牵肠挂肚寝食难安的呢,是不是还要我统计一下它们在某一区域出现的概率?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就差乔装打扮了,装作若无其事的闲逛的样子,漫步在校园里,观察着校园里的一草一木任何个角落。走着走着,走到了男生宿舍楼,宿舍楼共有六层,门前的一块空地,是学生晾晒衣服被褥的地方,五彩斑斓的被褥享受着和煦的春风和温暖的阳光,慵懒的摊开了自己渐渐发福的身躯,躯体里的棉絮仿佛找到了感觉似的,舒舒服服的伸展着自己纤细的、柔软的腰肢,努力尝试着把头钻出缜密的外衣,它多么想看看外面的精彩的世界呀!我走过被褥的旁边,感受到了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的情绪不知不觉好了起来,忘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一件学生的毛毯被风吹落在地,我立即弯腰拾了起来,刚要把它挂在晾衣绳上,乖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我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瞪大了双眼,惊喜的看着眼前灵动的一幕,生怕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这些鸽子,就是我昼思夜想苦苦寻觅望眼欲穿的那些鸽子,它们对于我来说,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倍感亲切,我激动不已,手心仿佛在冒汗,我就跟踩到了地雷,脚掌被牢牢的吸在了地面上:
这十几只鸽子,在草地上悠闲的走来走去,小小的脑袋一前一后的有律动的一收一放着,挑拣着星星点点的食物,估计细小的沙子也会被它们淘气的啄来啄去,显得那么的顽皮可爱,我替它们捏了一把汗,此时此刻,还真没有第三者来打扰它们其乐融融的氛围。它们时而飞起,时而降落,就像一架架战机,井然有序潇洒神奇!
为什么,一个大点的鸽子,偶尔的“咕咕”的叫着,围着一个小鸽子转来转去?小鸽子慢条斯理的不着急不着慌的啄来啄去,我豁然开朗幡然醒悟,这不就是现实版的大人看护着小宝宝,小宝宝一边玩耍一边吃饭的情景再现吗?!我感动的不能自已,油然而生敬意……
片刻以后,又一个情景出现在我的面前:大鸽子溜达着来到了近在咫尺的雪糕棍儿的跟前,不停的左看右看,是在欣赏一幅作品?还是端详是不是还有奶油的痕迹?它把棍子叼了起来,给身边的宝宝使了个眼色,宝宝心领神会,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倏地拔地而起,向着蓝天飞去,我望着它俩的身影,直到它俩落在了顶楼的红色钢瓦的下沿儿,钻了进去……
我欣喜若狂,不禁叫了出来:那个地方一定是它们的家!话语没有完全落地,就听得身旁“扑棱,扑棱……”卷起了一阵阵风声,其它的鸽子们大惊失色四散逃去,转眼间已窜到了楼顶,个个惊魂未定,继而又是“咕咕咕”地叫着,好像再向我示威叫嚣:有能耐你上来呀!我十分清楚明白“众怒不可犯”的道理,我双手合十:对不起,骚扰了,亲们,我不是有意的,恕我冒昧!其实,我的注意力仍然在那个爱巢,鸽子们那个温馨如春的家,我猜想着,鸽子们精心打造的安乐窝,是否算是欧式风格的高级别墅,亦或是楼中有楼的复式建筑?最起码应该是带有与蓝天亲密接触的阁楼吧?!……
不管怎么样,今天上午我不虚此行收获颇丰,毕竟,困扰我多日的谜团烟消云散,我居然发现了它们的根据地,我高兴的手舞足蹈,我俨然已经成了它们的座上嘉宾!……
这是鸽子,我,苍天我们三者之间知道的秘密,彼此心照不宣。同事小徐一脸狐疑稚气未脱的问我,为什么鸽子们上午,下午都不在教学楼的房顶,它们都去哪了呢?我诡秘地一笑,做了个鬼脸:我这可是军事秘密呦!
——世界那么大,它们也想出去转一转哦,想必是自驾组团,踏青云游去喽!
对桌的老杨诙谐的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
——那得去几天?
小徐半信半疑刨根问底,仰着头问老杨,满脸堆着的问号,一个挨着一个,排着队在那等着。
办公室里立即静了下来,紧接着爆发出了欢快爽朗的笑声,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有的甚至捂着肚子直喊肚子疼!小徐同志害羞的捂着脸,像燕子似的飞了出去,办公室里更加沸腾了,炸开了锅……
校园里的精灵——鸽子,至今师生们都不知道它们是野鸽子还是家鸽子?也不知道它们来自何方?将来去往何处?在校园里停留多久?这还都是个需要弄清楚的迷!但是,因为它们的出现和存在,为书卷气十足的、弥漫着纸墨芳香的、书声琅琅的校园,无疑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萌发着勃勃生机。它们屹立在楼顶上,关注着校园里的一举一动,满怀信心期待着六月的辉煌,等到那一天,“咕咕咕”地叫着,直冲九霄云外,把莘莘学子金榜题名的喜讯,传播到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