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在城墙数十年不动的旌旗迎风招展,都城在秋意中透露出难得的几分舒朗。时值朔半,日色尚早,东城的显贵们上朝未归,偶尔谁家园林中鹧鸪响起,更为这座秋色城添上了几分静谧。这是这片大陆最雄伟大城—--同京,时值深秋,天空很高,偶尔掠过一排大雁。
“东城三百六十户,三家四院十王住。”居都城大不易,不易尽在东城,实在是全王朝的显赫家族均聚集在此,能在东城有立足地、闲居所的,在外州城不敢说一言定生死,也足可令人敬畏三分。
与东城相隔皇城的西城就大不一样,三教九流,凡夫走徒,各式各样营生老百姓多聚居于此。虽然不与东城煊赫威严相同,但自有的柴米油盐烟火气,冲淡了这座同京城千年绵延的冷冽,当今天子为体察民情,顺应民意,将十六年不曾荐举的青郎圣榜放榜于此,让本来聚居于北城的文人骚客,笔墨仕子都早早的赶到了平时甚少踏足的西城,为烟火气弥漫的街道露台增添了几分书卷香。
“顺天之命:今举蜀山路靳扬、琼鼎路于越、越天路朱旬、吴诃路官煜、青甘路成量、豫鄯路苍云、徽墨路墨佳、天京路甘乐平为大庆朝第一百十二榜青郎,着即日备装,三日成行!”靳扬面无表情听着旁人读诵皇榜,拳头微合,手上青筋渐渐凸起,暗暗呼吸一口,不见怎样行动,笔直的腰肩往后一转,上身几乎不动,脚下却越来越快,瞬间便脱离了拥挤的看榜人群,逆势循着巷弄往北城行去。
如果可以缩地成寸,靳扬希望此刻就能回到城北家中,大声的告诉唯音自己终于名列青郎圣榜,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回想四年前,靳扬辞别家中乡亲,自蜀中路游历六路至同京都城,历时十个月二十三天。一路行来,除了看不够的崇山峻岭家乡故景,还见识到永昼不夜的瑰美越天路风景,观赏了一路风雨一路花香的吴诃路美丽,迷醉过诗画遍地的徽墨路声色,也领会了民生多艰的青甘路苦楚,还有满目黄沙的琼鼎路,灾害不断地豫鄯路。一路所见,让州城府上大人称赞老成持重的靳扬心神摇曳,郁郁心胸不觉开阔了几分。再到同京城内一遇惊艳进而情定彼此更是将靳扬性子里保有的沉郁洗刷干净,半分便也不存了。
一路兜转,走了大半个时辰,靳扬终于在城北最东面一处老宅门口站定脚步,抬手拭汗整理衣冠后,轻轻拾起青色锈迹斑驳的雄狮衔环样式门环,叩响了院门。
“唯音,你在吗?我有好消息告诉你。”纵然靳扬和唯音已经相识三载相恋两年,却仍旧秉持儒家古风,非请勿入一番。
“是大哥吗?”院门轻启,一淡黄纤瘦身影靠着门横了凌靳扬一眼,“圣人曰:持礼为贤,多礼为恶。你饱读圣贤书,怎么却不遵循圣人教言?”
靳扬面含微笑,眼角明媚,瞳孔中印着眼前雪白娇肤的秀丽女子,眉黛如远山,肩薄似弱柳,一头墨汁黑染随风轻扬的秀发,如同一双细长的手抚摸着此刻的时光,他方待分辨,唯音伸出凝脂玉手轻按在他干薄唇上,还不及启唇,柔荑却先透出了粉。“且容我猜猜,按理今日是圣皇钦点八路青郎的日子,而大哥从来是心怀天下的,莫不是我们这里竟然出了一位注定名垂千古的青郎官?”
靳扬扬首一笑,空中阳光折射出几点水润。
“十三年时间的苦练勤学,不管经世致用还是理论文章,我自认不下于人,但是离开蜀中故土学习四年有余,方知何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看到了太多人杰,心里也不免惴惴,但是此刻,唯音,我真的成为了青郎!是多次挽救中原于将倾的青郎!”
放榜时间过去不过大半个时辰,于靳扬而言却仿若一个世纪漫长,此刻和最亲近之人说起,才没有刻意抑制喜悦。唯音难得看到她心上人如此激昂的神情,心思也飞扬起来。双眉一挑,唇角绽放。“你担心?我可从来没有担心过!天道酬勤,自古如此,大哥熟读古义,圣贤之道铭刻于胸,连非请勿入的道理都时刻不忘,嘻嘻嘻。”忽而想到青郎圣榜惯例,不日就要代天子巡法八路,又不免为分别而忧思,再有坊间小说演义多传“骤然富贵者,多寡情背义。”也不知道自己看中了三年之久的人会不会如此,喜悦之情不免稍减。
靳扬何其聪慧敏感,一见唯音上扬的嘴角唯收,略一转念,个中情由通晓无碍,贴近唯音轻声说道:“分别是为了他日的重逢!昔年我初入都城,身无长物,前路艰难,若不是你,我哪能有今日。我能成青郎,自然是天恩浩荡,何尝又不是你的鼓励支持,我,我心里一直都是感激的,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哪里就那么严重了,小女子不过胡思乱想,怎么就累得青郎大人那么多腻耳言语,再不能说了。”唯音一边含笑絮叨,一边将靳扬引进院内。
院中有两树古槐,一南一北,树干有三人合围大小,枝繁叶茂,虽有黄叶翩翩,倒也没有几分萧瑟之感。树下有鹅黄碎花,不知是什么品种,入秋花却不谢,一阵风起,叶在花间舞,有几分吴诃路花雨风韵。靳扬欣赏片刻,转身踱步到了斟茶的唯音身旁,端视面含粉色窈窕身姿的唯音,竟比过院中胜景许多。
“唯音,要不你作为我随行,同我一起巡法?”
哐当,茶杯差点翻下了古木老桌。“又开始胡说了,你不是不知道青郎代天子巡法何等严苛,法明文道不许亲友侍行,不可泄露行踪,故而天子均是在万千才识学问俱佳,又未曾闻名于世的学子中挑选,且十年才可能一榜,甚至你们这一榜是当今圣皇继位后的第一榜青郎。”谈话间,唯音娇嗔着将茶杯递给了靳扬。
靳扬连脸都没红一下,眼睛连眨了几下。“我自然知道古法有训令,但是古往今来青郎出巡总要三五年才能巡视完毕,我担心归来之时,你芳踪淼淼,我岂不是捧着石头丢了玉,何苦来哉?”
唯音噗嗤一笑,“打住打住,谁是玉?没得把我比作俗物干什么,有记载以来,虽说从来没有听过青郎巡法被害,哪怕强势如夷族也不曾成功杀害一名巡法青郎。我自是不担心你们的安全,不过青郎回朝后,几乎均是孤臣,未必不是巡法天下时执法过于严苛之故,现今王朝不同以往,内忧外患处甚多。我就担心遇见了什么变故,况且你耿介有余,变通不足,遇事不慎反而做了恶人,你让我,不让关心你的人们怎么办。至于别的,哼,我既心许于君,除非你有新欢之心,不然,这个院子就是我们的永远的家。”
“谢谢你,唯音。巡法之事,我心中有定计,放心吧。天灾不足惧,人祸我一定要管的,恶人就恶人!再者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是八路青郎,明火执仗的谋害,看谁有这个胆气掠一下虎须龙息吧!”
唯音正待细问余下七路青郎是谁之时,院门咚咚响起,两人去开了门,一时看清门外是四名着天蓝色宫服官侠,门口一辆青色地轮龙驹马车,车厢周围,标识全无。四名官侠中为首一人上前眼神审慎掠过唯音,抱拳作揖向靳扬道:“参见大人,下官是监察部外勤沈海,这三位是我下属,我们奉命送出行所备诸物,皆在马车内,大人稍后请细查,三日后下官四人再来与大人汇合,一并至东城门口接旨出行,恕罪告退!”说罢,不等两人回话,四人转身疾步消失于漫天叶落中。
“沈重?原来这就是沈重!一品官侠侍行在侧,难怪青郎从来无人被害于巡法途中。”说着,唯音行至马车前,伸出手掀开了一角青色帘布,一向恬淡安静的眼神霎时如石入深井,急退入靳扬身侧,惊异、恐惧、不解、后悔一瞬间闪过她脸庞,瞬间又恢复平淡,唯有略微苍白的脸昭示着发生了什么。
靳扬将唯音护在身侧,右手猛地掀向帘布,手还未及,一声叹息从车内发出。
“不要打开了,让我安安静静活两天吧。”
“你是谁?”靳扬眼底的阴郁随着低沉的声音回到了身体内,“你想要做什么?”
“我刚才出神了一会儿,不然这位姑娘也不会看到我,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你们也会知晓的,我叫靳扬,不过不是你这位圣上钦点的蜀云路青郎预考员,未来的一品望族,军机相臣。只是从小在蜀云路长大的孤儿,四年前因缘际会拜别家人来到都城谋生而已。”靳扬听着和自己完全相同的声音,有种不真实感,有几分明白,更多的是迷惑不解。
“你代我死?”
“哈哈哈,你的过去必须消失,不然青郎从来无中生有的惯例就会被破坏,对了,你旁边这位暂时还不用守丧吧?不然我倒觉得死的有了几分意思”
“她当然不用,你也不用死,我的一生很干净,这边都城没有人认识我。”靳扬很不愿意有一个陌生人为自己死去,更不愿自己没有了过去。
“你想的太简单了,幸亏你近三年都只是在六部中最冷门的查缉司磨砺学习,不然,你见过的人都要被遣送到各路,青郎代天子训法,不杀几个恶人,怎么正法,你的安全有官侠,你的亲人只有从我这里断绝掉,当我死去,你自然就和过去割裂了,放心,我长得和你很像,你也放心,叫你这个名字的参选人,蜀云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国家机器一动,没人能怀疑到你。”车厢内的人喘了口气,似乎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你知道这个世界所有白昼下的光明,却不知道这个光明下面是怎么样的肮脏污秽,我的使命就是让你的过去成为过去。”青色布帘无风自动,“至于你的将来,从你踏进查缉司连破大案,成为青郎,就和这个国家融为一体了。之后你的人生一定是步步流血,我父亲母亲都是十八年前被魔所杀,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替我去问问原因,也和他们讲讲道理,好了,你们进去吧,官侠就在周边,不会有人打扰你们的,当然,你们也打扰不了别人了。”
“我说怎么所有的青郎都没有上榜之前的履历,一个个惊才绝艳的人倒成了无水之源,无根之木。”靳扬关上院门,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吓死我了,你没有看到,车厢内人长的和你一样,怎么会有人长的和你一样?”唯音面色恢复了红润。“青郎来历都很神秘,我也怀疑过,但是从来没有想过是这样的情况,估计别人要是看到了这一幕,大概立刻会被赐死吧,我们刚才不会被别人看到,泄露了这个秘密吧?”
“我本来不担心你,现在看这个形势,你倒出不去了,听他说的意思,似乎我不回来你就不得自由,我岂不是误了你?”靳扬盯着唯音轻声道。
“那里就误了我?你不在我也不愿意出去,有人照看,我乐的在家里看书写字,养花弄草,还省去你担心我的功夫,挺好。”唯音面容平和,似乎对这样的结果甚为满意,靳扬心中的愧疚越发强烈。
日色才临仙掌动,月华远去蜗牛行。当院中蜗牛自东南爬至西北的时候,出发的时间已经到了,月华还没消散,无风无雨,树叶还没有醒来,数十丈高的城墙昏暗中如同史前怪兽蛰伏于地,玄铁木质城门像巨兽的牙齿紧闭。虽没到开城门的时辰,城门却悄然开了三分,比清晨更沉默的青色马车一辆接一辆掠出都城,取道向北而行,马车上两名车夫一身素墨显得尤为扎眼,八辆没有任何标致的地轮龙驹马车如滴水汇海,投入苍茫大地。
靳扬还停留在唯音春桃一般水润的眼睛和樱桃红唇的温柔里,“君问归期未有期,唯音,让我何以消受。”靳扬微微转头,这样似乎就能隔窗多呼吸几口窗外有着心上人身上甜香气息的空气,也就能离车内两个不动不语的官侠远一点。
“沈壮士,我接下来几年都要仰仗几位,还请告知一下大家的背景及优劣长短,我也能有个分寸,遇见危难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大人,也别叫我什么壮士,我们都知道随青郎出训是天大恩惠,不光是皇恩浩荡,光是能和青郎结下几分香火情已令我们深觉荣幸,大人不弃就叫我沈重,我出自吴洽路昊天剑派,这三位都是我的师弟,皆为二品官侠,擅长保命的三才剑阵,我痴长几岁,就是气力比他们大一点,却也破不开他们的剑阵,有我师兄弟四人,应当能保大人无虞,不过青郎出训,各地都是欢迎之至,也不会有危险,只是惯例需要我们侍行罢了。”
一番话说的轻描淡写,靳扬心里却惊涛骇浪,一个一品高手,再加上三个二品群战高手,就是灭掉一般的江湖中等门派也是随意为之,再别说背后还有市井江湖称道:“一剑两刀乐逍遥,三枪八门世无双”中第一剑派的的影子。靳扬自小家中困顿,自然没有机会学习高深武学,但是少年心境也曾羡慕高上高下的散侠义气。随即沈重介绍了三名师弟的姓氏名称,话中自然也含有和靳扬亲近之义,靳扬顺势让沈重师兄弟四人直接称呼其名,几番推辞后,两人以靳小弟沈大哥相称方歇。
说话间,龙驹马车已行至城外军机部接待站,暗黄色军旗在大门处招展。接待站中门大开,却宥于法令,无人在门口接待。马车驶入接待站后,中门轰然关闭,看起来就是一个平凡的清晨。接待站庭院不大,八辆地轮龙驹马车停进就将这一片小庭院塞满了,一个身穿藏蓝金丝军机制服,脚蹬暗黑新式作战靴,头戴浅纹礼帽中年瘦削男子在堂屋台阶门口处笔直挺立。八辆马车布帘掀起,依次走下十六人,除了八位贴身护卫一品官侠,另外的八位便是鲤鱼跃龙门,甚至可以说是一步登天的司法部青郎预考员,未来的一品望族,国家柱石。瘦削男子微一抬眼,扫过眼前十六人,嘴角刚欲上扬,生生止住。低沉嗓音在晨雾小院中弥散。“各位青郎阁下,我叫庄寒。”略一停顿,八名青郎面色一紧,八名一品官侠同二十四明二品官侠齐齐掠至草地,抱拳下跪道:“下官参见寒亲王千岁。”靳扬很想坚守青郎不见官礼的古制,腿部实在是有些酸软,甚至感觉跪着大概比站着轻松很多,一看另外七人,均是面色涨红,手足无措。庄寒手一挥,压力顿时消散。“不用虚礼,我今日来此,一则想看看人中龙凤的青郎都是什么样子,二则是帮我皇兄传一下旨,旨意大致就是叫你们好生巡查,下面人以为我们都瞎了,你们要是也这么以为,这个国家就完了,勿枉更勿纵就是了,我不惯虚礼,你们自己倒是亲近一下,我在京中静候佳音。”八人行礼受教,庄寒走下台阶往门外走去,走过八人后又缓步停下转身,“月刀亭?”只见八人中一着青色水缎长衫男子脸红低首答道:“琼鼎路于越,月刀亭后进代族中前辈拜见军神大人寒王千岁。”“你我武力境界相差不远,就不要多礼了,毕竟武术一路,达者为先。看你的实力,遇见危险自保大概没有问题了,可惜,我本来最看好你,谁知道是一个娘们儿似的人物,青郎?改叫青娘得了。”言罢轻笑,出门远去。
院内官侠各寻点位警戒,另七人憋住笑大步入大厅,在一八仙桌落座,可能后世人怎么也想象不出,千古传诵的靳扬等八路青郎巡法的开端,是在一个小院落中八仙桌上捧腹大笑的七人和一脸窘迫的“小武神”。
靳扬一身青色绣云短袍,头缠曾子问道髻,落座西北,于越着青色水缎长衫,发为流云髻,落座西南,朱旬着蓝白交织乐府成衫,发为春江月夜髻,落座正北,官煜一身素色学士服,头缠学子包头布巾,落座东北,成量身穿灰色儒士粗布纹精里衬,头缠墨子格物髻,落座东南,苍云一身雪白,头缠飞花雪云髻,落座正南,墨佳一身墨黑,头缠阴阳和合髻,落座正西,甘乐平身穿紫色雪狐轻裘袍,散发落座正东。
待众人笑意渐敛,于越苦笑站起往四面握拳打拱,“各位同仁,还望给我留几分薄面,此间发生的事情,就不要外传了吧。”众人刚收敛的笑容又成了哄堂之势。面貌中正老成的成量笑道:“于兄,此事不丢人,古来有说男生女相的最是好福气,我们羡慕都羡慕不来。”众人均点头,成量见状,顺势提到了青郎巡法之事,并提出了按照青郎不巡故土的原则进行分组的想法,众人自然称善,又各个自述了简要生平,学问长短。在泱泱大国找出八位青年才俊自然不难,可是因为各种原因,推迟六年方选出的八路青郎也着实无一庸人。靳扬自不必说,蜀云路才俊,善断案,能于微末中细节处知一破万,随心记忆堪称天才;于越月刀亭武圣同门,连名扬塞外杀敌无数的寒王都感兴趣,一身刀法武功已臻圣品,在八人中,一身功夫当之无愧居首;朱旬师承越天路门派“飞天”,精于乐艺,随手一物均可为乐器,所有乐器均可为武器,相貌堂堂,让人倾慕;官煜浓眉大眼,身短势足,年龄最小却已精读三十四门中外法令,道墨经典通晓于心,气度凌然;成量言笑晏晏,天然具有一股亲和之力,精通世俗衣食住行学问,曾走访王朝边境多次,能说北夷、东海、西狄、西灭、南魔等多族官语;苍云善书画,家室显赫,族中子弟遍布八路,有一呼百应之势;墨佳来自圣族,因未参道成,不可言族辈,但八卦阴阳,五行风水,趋吉避凶之学运筹于胸;甘乐平是白丁出身,但自幼医学天赋惊人,十年便已通读现存医书,最是痴迷医学,虽未挂牌行医,却暗中助无数庸医成“神医”,有白骨生肉之能。
八人虽是天下难遇的英才,但都不名于世,自然也说不上谁久仰谁。但是一致都决定让墨佳来分组,对于圣人学问,除了高山仰止,众人再也难有别的情绪。墨佳见推辞不过,只好称赎罪,而后踱步至乾位,双眼微闭,左手持月夜柳扶手印,右手急速闪动几次,连于越都几乎看不清手的动作,片刻后,墨佳额头微微汗出,睁眼环顾一周,说道:“月无天淡路远,苍羽精诚道难;青穹蜀鱼何看,诸官敢没轩辕。”言罢立刻坐下调息,众人暗自思索这一诗不成诗,谶不成谶的四句话,不多时,墨佳调息完毕,忙问道另外几人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大家也都知道圣人学问“以人事干天命不能自言”的道理,也就忙把这四句给墨佳看了起来,八人参详不透,总归觉得不是太过吉利,但是人定胜天的道理总不会错,所以就先按照浅显道理,越吴天徽四路交由苍于靳成四人,而剩下四路则有剩下四人巡法,人马分定,已是午后,有人将饮食送至,大家饮酒畅谈,直至深夜不散,同为天之骄子,又都杂学博论,一番热闹直至东方既白,后豪情万丈中四车向南,四车向西,十年一届的青郎巡法,终究如同大雁翱翔,在一个平凡的清晨,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