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快过年了,人丁兴旺的家庭都在忙着大采购,我们这种小门小户还是平静如常,没觉得有啥“大事”来临的感觉。尤其是身处“全国文明城市”中,大街有序小巷也整洁,连个卖对联的都没有,太有文化也不好“文化之乡”“教授之乡”家家都有两个会舞文弄墨的,超市、商场也都排着队送春联,有点名气的书法家就像明星一样天天都有写春联的通告,赶场子赶的鞋底子都薄了好几寸。虽说城市不算大外来人口偏少,但到过年的时候昔日繁华热闹的大街依然门可罗雀。偶尔有出现个“卖货郎”也像过街老鼠一般,一会就溜远了,想买他点东西那得撵得上他才行!
在异乡多年已经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可每年过年都不习惯,所以回忆儿时的年就成了每年这个时候的必点菜。
说到过年,最先想到的就是吃,虽然不吃肉多年但回忆里还是幸福感满溢!脑补着喜庆的音乐咱们回家过年了……
由于是双职工家庭又是改革开放的初期,条件不好是普遍现象,平时家里能有肉吃就已经是改善生活了。要是哪家邻居做道“硬菜”那就是全胡同的公敌,在家好好的吃着萝卜白菜,莫名其妙的闯进来一股红烧肉的味道,吃不着还赶不走,大人红着脸讲着肉的种种不好,孩子则昂着头一边猛吸一边往嘴里扒饭,就跟没吃过肉似的。所以一年之中能敞开吃的时候顶数过年,当然爷爷家从不缺我的好吃的,还管撑。但是叔叔家只有一个妹妹,人口少玩不起来。所以印象里最开心的就是——大年初二!
初二这天有的人上街采购点礼品有的人还得先串串门,我家没钱采购也没那么多门子可串,所以早早的就就去了姥姥家。说是去帮忙的,反正我是去玩的,平时吃不到的糖果到了初二可劲吃,还有好多是进口的在我的扫荡下早早见了底儿。嘴里和口袋里都满了就可以放心的看电视等待着兄弟姐妹们的到来了。北方的冬天不下雨下雪得看心情,但是冷是必须的。有一年我大舅心情好就在院子里用煤渣围了一个圈往里面放了满了水,一会一个溜冰场就成型了。再把家里的大纸壳子掏出来往“冰车”上一放,一个雪橇就做好了。随着人们陆续赶来,一个孩子,两个孩子,不大的“雪橇”上最多挤进去五六个大小孩子。玩累了拖着鼻涕意犹未尽的进屋后,姥爷已经笑眯眯的等待了,按大小个排队,一人一筷子🥢尖儿的酒然后一片儿熟食。那感觉别提有多舒坦了。
别人家的初二我不知道,我们是全天在姥姥家聚餐的。去得早的女人去厨房帮忙,男人们和老人就在房间里抽烟、喝茶、聊天,一会功夫整个房间就如临仙灵了。孩子们就只能找别的房间玩,一会捉迷藏一会放炮仗,反正是闲不住。
到了开饭的时间这一天的第一个高潮就来了,大人一桌小孩一桌,得有个能说的有分量的家庭成员来“主持一下”外公再稍微讲两句午饭就正式开始了。
这两大桌子菜一一细数有点困难,反正鸡鱼是肯定要有的,鸡取谐音代表着大吉大利,鱼也是,代表着年年有余!大人们推杯换盏热热闹闹,孩子们也没闲着,不一会最大的两个就抢(qiang此处读阴平)起来了,大姐说:这“地瓜挂浆”我爸做的最好吃。大哥说:我妈做的最好吃!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服输,还请同桌的弟弟妹妹评理,心眼多的假装听不懂,小点的 声音一大就哭了,也就只有我像模像样的都品尝了一口,给出了个“公正”的评价。结果整个房间两大桌人,更尴尬了……
吃完午饭男人们要么打麻将、聊天要么窝在炕上醒酒。女人们就轮番细数男人的毛病,你就想吧,一年时间列宁同志也能找出一本儿书缺点了。
孩子们你就不要打听了,除了上房揭瓦不敢干,没啥干不出来的。一会鸡飞了,一会狗跳了,一会弄哭一个一会再弄哭一个,不是玩具被抢了,就是衣服弄脏了,打个扑克都能干起来。孩子多就是这么热闹!因为那时候真的有七大姑八大姨……
晚饭跟中午区别不大,就是男人们的战斗力有所下降,但音量不会减。对我来说那都不重要晚饭过后的家庭联欢会才是正菜,各种各样平时买不起的没见过的小玩意在院子里一一排开,人一到齐就开始。套圈、猜灯谜文的武的一样不缺。奖品都得凭本事拿,实在啥都不行再发个安慰奖。我拿到的印象最深的奖品是个卷笔刀,外形是个双缸洗衣机荷花牌的。拿到奖品后愉快的一天就接近尾声了,赶上男人们兴致都足或许还会打会儿麻将,反正熬夜的时侯不多,初二也没有春晚可看。总觉得过完初二年也就过完了……
儿时的糖很甜,儿时的人很多,儿时初二的嘈杂犹在耳边。只是我已近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