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夜色深沉,能让背影分崩离析的大风,在窗外咆哮。不知怎的,平日很宅的人,忽然想下楼,想把沉重的身躯埋入夜色,去街头,绷紧双腿,漫无目的快走。其实我知道,行走倒是其次,唯有被人潮车流淹没,方有可能幸运地得到独处的机遇与喜悦,有幸与静谧而温柔的力量拥抱。
触及悲伤的谷底,才会明悟真正的珍贵与快乐。需要彻底的绝望与痛楚,和需要咸盐与蜜糖无异。你可以瞧瞧那些高高的树,它们,它的根,若不扎进最幽暗的深处,便无法获取向上的力量。
或许因为风太大,我的影子被刮了回来。灵魂回归的时刻,忽然想起那位身陷山西囹圄的记者、作家朋友。
他的影,刚刚出现,我便失去了独处时光,但我却得到了一些东西,是一些暂时无法全然触及的东西.....
回家。路边摊,有模样色泽与儿时吃过的棉花糖相像:夕阳色的云朵。我买下这朵云下酒。在那家灯光堂皇的杂货店,买了价廉涩口的劣质白酒。
站在狭窄的阳台,一口一口,慢慢喝酒。喝完,我才发现手中的棉花糖,早已融化,只剩一根像某种寂寞那么瘦的竹签。
疾风不知疲倦,把我疲倦的眼神挟持远去了,我看见此刻:远处扭曲的桥,迷离的灯火,都很像在天涯的断肠人。
而我呢,倚靠阳台,毫无栏杆拍遍的情绪,有一颗不受控制的、不那么安静的心,在等待,等远方失去自由的朋友那一声:我回了,我还好;在沉默中等,等山川异域的那人,道一句:晚安,世界和你;我在等,今晚的风发完脾气以后,吹来步履和缓、犹如泉水趟过石头般的微风。
等风来。在夜色最深邃的地方,我愿意用一生来等待。等温柔的微风扑面。因为,每当微风吹起,我就会想起你,因为世界上所有温柔的事物,都让我想起你。 阿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