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吉(继)来
1975年辽宁海城营口地区发生7.3级强烈地震,我们家的三间半瓦房被震倒,临时搭建两间简易房。地震后的第二年,也就是1976年的秋天,经过两年的筹备,我们家在原来的废墟上准备重新建一座五间瓦房。母亲找人看完日子后,三哥用借来的罗盘首先把地基的方位确定好,然后用卷尺把基础的宽度和长度测量好,最后用木桩和线绳加以固定,一切准备就绪,时辰一到,我们五个兄弟一齐上阵,东西南北各把一方,铁锹挥舞,尘土飞扬,一场重建家园的会战就这样开始了。我们家建房的消息不胫而走,引起了左右邻居们的关注,平时要好的哥们和邻居们纷纷拎起铁锹来到我们家帮助挖地槽,吃饭时把他们都让到我们家,母亲也准备了高粱米干饭,格外炒了几个菜,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共同进餐。经过两天日夜奋战,地槽终于挖完了,挖出的黄土堆成了一座十四五米长,五米多宽的小山。
地槽挖好后,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往地槽里撼沙。撼沙的好处就是冬冻春化时,房子不容易沉降。撼沙更是个体力活,砂石都要从附近的河里用筐和手推车运到房身地里,由于距离较近,没有使用牛车或马车运输,都是采用人挑手推的方式,由于众多友人的鼎力支持,挑灯作业,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完成撼沙任务。父母对大家主动来帮忙非常感动,早早地派人到商店买了三箱面包,两箱汽水,大家聚在我们家的简易房里,十几个人,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拿着汽水,边吃边喝,有说有笑,共同庆祝顺利完成这一具有历史性的劳动成果。父母见到这个场面,非常开心,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做人要有礼貌,尊兄长。父母是这样做的,对我们更是高标准,严要求。在我们兄弟还小的时候,父亲要求我们做人要“有礼貌”,尊老爱幼。见到熟人时,无论是谁,都要主动打招呼,不准视而不见,没大没小,没老没少,该叫什么称呼就叫什么称呼,尊敬别人就是尊重自己。当与别人发生冲突时,不要动手,要求我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忍为高,和为贵”,“吃亏在眼前,过后得便宜。”由于父亲的教悔,我们兄弟都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宽容,学会了饶恕,使许多问题和矛盾,都能化干戈为玉帛。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在冬季的一天早上,我们生产队队员们集中到我们家上院,大家正在往生产队田地里送猪圈粪,其中一位队员叫于永海来晚了,并在工作中消极怠工,被作为小组长的三哥说了几句,惹得于永海非常不高兴,并在劳动时嘴巴狼藉的,有意给我三哥面子看,心想,“你还能把我怎地”,觉得有些不服,在劳动时就到处找三哥茬,以示报复。在早上结束劳动时,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大声小气地拌起嘴来,母亲听到后,从屋里出来,直奔现场而去,这时,于永海和三哥,你来我往,越说越激烈,于是,于永海随即抄起手中的铁锹就要向三哥身上劈去,当时,我母亲看在眼里,气在心上,大声对我三哥喊到“继宽!你别还手,你让他打,看他还能把你怎样,真是的,这家把你龙兴的!”于永海远远听到我母亲的连声呵斥,觉得有些亏理,挂不住脸面,在于永海身旁的几个人没有看笑声,一把就把于永海的铁锹给抢了下来,也算是给他下个台阶,在大家的劝说下,于永海也渐渐消气,母亲也把三哥带回家,一场矛盾就这样收场了。事后,母亲以此为例,反复嘱咐三哥和我们兄弟,无论在设么场合都不要惹事,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父亲知道此事后,把三哥好顿批评,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少说几句不就没事了吗?父亲也常常教育我们,说话少搭言,打仗少上前。这些传统思想虽然早已深深植根于我们兄弟的内心,但有些事情一旦遇到还是无法控制自己,这就应验了一句俗语,叫做“事情不临头,临头不自由”。
1973年,我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是我们班的班长,班主任范丽老师是一位从鞍山市下乡到我们村的知识青年。她一米六左右的个头,长得胖胖乎乎,团团的脸蛋,浓浓的眉毛,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深眼窝,嗓门高。为了便于工作,学校领导同意她从青年点搬到了学校居住。由于她对我们班级管理的非常严格,我们班的纪律和学习成绩在全校各个学年综合排名始终排在第一,参加学校各项活动也是表现最好的。在当年我们公社小学期末考试中,成绩名列前茅,因此,她带的班级当年被公社教育部门评为先进班级。
有一次范老师到公社去开会,安排我给大家从算数书上出一些题让大家做,我把题操在黑板上,大家都按着要求去做题。整个上午都象平时那样按着学校统一的上下课时间走,老师在家和不在家一个样,这样的班级纪律让当时比我们高的年级师生都感到羡慕。然而,任何事物都不是绝对的,偶尔也有少数几个调皮捣蛋的,像二崽子、二娃子、三崽子之类的,他们几个趁着老师不在家,有时也会在课上课下兴风作浪,作妖耍怪。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平时一向文静听话的女生,有时也会出毛病。
一天下午上自习,与我同岁并与我是一个生产队的胖丫子在课堂上不遵守纪律,回头与后座同学说话,被我发现后进行了批评,她对我的批评不服气,辩解说“是后座的同学主动与她说话,不批评她,光批评我自己”。下课时,她凑到我跟前继续跟我理论,把我气的火冒三丈,我们两个就争吵起来。
“你还不依不饶啊,你想怎地?”
“我不想怎地,你只说我就不行,你欺负我!”
“我就欺负你,你还能怎地?”
“等我回家告诉我二姑父”
我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当时是谁先动手我就记不住了,随后我们两人就动起手来,动手之后,胖丫子指定吃亏,他打不过我,让我胖揍一顿。他哪能咽下这口气,放学回家后,哭哭啼啼来到我们家,就向我父亲告我的状,父亲听到后,触犯了他的律条,不容分说就朝我跑来,我见事不妙,撒腿就跑,这时父亲在后面大步流星地朝我追来,我像掉魂般地往河边的路往南跑,犹如百米冲刺,此时眼前一片模糊,一下子摔在地上,父亲趁机就甩开膀子“噼里啪啦”地开始打我,我双手抱住头,蜷缩在一起,边打边愤怒地冲我喊:
“我叫你在外面打仗,你还打不打了?……”
就在这时,大舅(在我们家后院住,母亲的近支大哥)正好从南往北走,与我们有十几米的距离,见此情况,高声大呵道:
“住手!恩权子,我把你个鳖羔操地,这么好的孩子你还打他,你疯了,嗯?你是什么东西!……”
大舅走到父亲跟前,停住脚步,非常气愤地把父亲一顿损,父亲也觉得没有理由去解释,只好沉默不语,呼哧呼哧喘粗气。
我立刻站起来,并迅速躲开父亲。吃晚饭的时候,生怕父亲再提起这件事,我也不敢用眼睛去看父亲,只好闷着头吃饭,吃饱后立刻下地,赶紧穿上鞋,迅速地离开了父亲的视线。
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受到父亲的严厉惩罚,每次想起这次经历,都感到毛骨悚然,至今记忆犹新。
由于母亲的慈悲,父亲的严教,使得我们兄弟七个都能健康成长。除我通过高考进入城市生活之外,其余兄弟六个都在农村成家立业,除我和二哥之外,其余兄弟五个都有木匠瓦匠手艺,现在都已儿孙满堂,衣食无忧。从1977年恢复高考开始,40年间,我们家族总共有7位大学生,两位研究生。我即将在公职上退休,我的孙子也有两周岁了,像一棵树苗,沐浴着阳光雨露,正在健康茁壮地成长。
抚今追昔,从祖父开始,到我们的孙辈,五代人整整经历了一个多世纪,四季轮回,世代更替,苦难与过去相伴,幸福与时代相拥。如今,城市渐渐是年轻人的首选,老人们仍然坚守故土,亦工亦农是现代新农村的真实写照,现代化的脚步悄悄地在农村加快。感恩逝者,告慰未来,祈愿家族,文脉相传,家风相继,与日月同辉,与江河同在。
二O一八年二月二十八日晚八时
于营口寒舍
【读者评语】
车荣波(兴隆大家庭集团沈阳大奥莱副总经理):
继来,
读你的文章,娓娓道来,引人入胜呀!
你有当作家的潜质,
建议你放笔写一长篇大著,
像罗贯中 曹雪芹一样,
把文章留与后人。
我是认真的哦!
我们是跨世纪的一代,
经历曲折,
心路丰富,
但世人多浮躁,
会品味人生者少之又少,
你的笔触细腻传神,
写一部浓缩时代变迁的作品,
不是难事哦,
写得真心是好!
真的,
对你的文笔有惊喜敬意,
个别字误,
瑕不掩瑜,
同时代的人,
读来都会有熟悉亲切的感觉,
给你做人做事点赞!
给你笔下江河点赞!
你家男孩多,
我家女孩多,
你家是输出劳动力帮助邻里,
我家是雇请劳动力帮忙做重体力活。
往事如烟。
北京族内成员,微信名称“明月”(退休人员):
今晨,看了心路全文,写的真情生动感人,您的二哥以后哥几个都能顺利成婚,说明家风给人真诚,由此生信。人家都愿把姑娘主动交给您们家兄弟成家放心。您大哥那年代是因受那段纠结历史背景影响多坎坷。诚信孝顺是家和、睦邻、亲友、成就事业、做人的基本,匡正天下,言而有信,心路也许是沉淀的经历,也许是深藏心底的回忆,也许是历史镜鉴,形行于世,见证着品行崇尚。致诚得拜读到心路随同感。
微信名称“白桦林”(营口市中医院主任医师):
这把年纪,还能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还能静坐下来记录感慨,实属不易。为你点赞!
微信名称“幸福之翼,吴禹锡”(企业主):
文章非常好
孝顺父母是天下最大的事
刘琪瑶(辽宁省财政厅县区综合办公室主任):
今天拜读大作,颇有文采,投稿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