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时,贾父与不怨缠斗亡命徒,那头目双眼血丝密布,正盯着此刻双目的觥觞,亦或叫她贾浮梦。夫仇已报恶商将除,这五年支持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已经丧失,此刻人间已无留恋。恶商头目紧握银月弯刀,调动周身气运,一瞬迸发,电光火石之间,离觥觞几丈远的恶徒已举着弯刀直刺向觥觞心门,刀尖与胸脯插了不过几毫厘。此刻,贾仁义连忙去顾及女儿却被身后几人刺中右腿腘窝,下一刻便栽了下去,刚刚与之缠斗几人趁人之危举刀欲杀,而一旁的不怨早不似初时勇猛,如觥觞一般没了斗志。
贾仁义不顾自身皮肉之痛,生怕女儿受伤,可觥觞此刻失了魂,如同傀儡断了线,呆傻的望着直奔而来的弯刀不做反抗,也是,心已死,身何留。
却听得几人倒地声一同响起,而那头子的刀便停在毫厘之间,而那人,刚刚还是满目杀气狰狞,此刻竟七窍流血,不知是见到了什么地狱景象,竟此刻被活活吓死,周遭所有西域胡商,皆是如此。死的是那欲杀贾仁义的恶徒,而杀他们是那一身珠光手持银丝宝剑的少卿。原是刚刚少卿飞身直下空中旋绕,剑锋飞旋直接割破歹人咽喉,几人丧命时间不差数秒,随机一同倒地。少卿连忙扶起贾父,催动灵韵止住涌出的鲜血,说到:贾老板经商有道,这些年大唐边陲商业井然有序,经济发展迅猛,贾老板可有大功劳,贾老板可得保重身体,这幽州若无了贾老板,可就不知是何风景了。
贾仁义无心其他,一心自己的宝贝女儿,拖着残伤的右腿走向女儿,连连问道:“梦儿,梦儿,你如何了。”
一旁的少卿连忙拉住他:“贾老板您别急,您没发现您女儿现在有些不对劲吗,让我朋友帮帮忙吧。”
正说着,庭院中火势渐小一红衣男子从火种徐徐前行,原本还在远处恍惚间便已到觥觞眼前,觥觞抬头望了望他,正是这是离的双瞳中如有大火燃烧,觥觞便陷了进去,此刻,她眼中亦是大火。
那场火,便是五年前的火,火中,一对苦命鸳鸯阴阳两隔,此刻,一个孤身妇人泪眼婆娑。伴在身旁的不怨挥拳向离,可力道早已不似之前。
离轻瞥了一眼,缓缓说到:“释在死时全身灵蕴皆藏于你这傀儡之中,你便有了释的一切情感,忧他所忧,喜他所喜,奋不顾身陪在她身边五年,你,便是释。只可叹,这灵蕴一半来源于释,一半来源于浮梦姑娘。浮梦姑娘因执念而产生的强大灵蕴足以赋予死物灵魂,如同操纵无形之线号令傀儡,正是因为这份灵蕴,你才能与常人无异,而如今她执念已无,灵蕴散失,你,也很快就要变回木偶了。各位别激动,我只是不想让贾姑娘年纪轻轻便丧失了生的希望。”
说完,他眼中的火光消失,觥觞,瘫倒在地。缓缓的,她抬头望着不怨,秀口微颤:“你,可就是释吗?我,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
少卿凑到离身旁:“这么多年觥觞姑娘一直把不怨当成傀儡,怕主要便是因为他有口不能言,而且双眼无神如死物吧,离,你可能帮帮他”
“那是自然。”
只见他纸扇一挥,红光缠绕不怨周身,待到散去之时,那眉眼,真如常人无异,有了情感,那眼中便似有千言万语,那双深沉如海的眼,与觥觞那柔情似水的眸子相对,便是五年的万语千言皆在其中了。
原来离的异能便是影响人的心智亦可产生幻像,刚刚那些奸商歹人见到的是一生中最畏惧的场景,故而吓得七窍流血。而刚刚觥觞所见便是她与释的欢喜场景,想起了人生的美好,怎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此刻,离看着痴情忘我的释与觥觞,不忍打断却不得不打断:“贾姑娘,有一点在下不得不说,如今释先生虽然已经看上去与常人无异,但终究是看上去,他依旧是一个木偶,有情感但无冷暖,他的存在依附于你,你不死他不灭,你便是放弃了与他人成婚的机会,从此以后,与一具傀儡孤苦相伴,直到死亡,你真的愿你吗?”
觥觞望着释的眼睛,那眼中是万千柔情:“先生说笑了,何来孤苦,此生若无郎君,便无一点盼头,他是我此生所有欢喜一切支撑,即便傀儡一具,那又何妨。这五年我踏过大漠千里,看尽繁华无量,却始终以为我只是孤身一人,如今才知,我身旁一直有我的夫君。我未尝珍惜这五年光景,我只想日后的五年,十年,五十年,我二人走遍九州山海,历经人间酸甜,不枉此生,直至青丝成白头,少年成枯骨,在等来世执手,共赴天涯路。释郎,今生你我无缘成人间寻常夫妻,来时必要弥补此世遗憾。”
贾仁义在一旁老泪纵横,莫要说他,就算是那富家少爷少卿都感动的涕泗横流。
此时,离再次不得不打断二人的恩爱缠绵:“此番我二人前来幽州的目的,是寻求如同贾姑娘一般的异士,与我们一同前往京师除恶,在下自幼孤身一人无名无姓,姑娘唤我为离便可,与我同行的这位公子姓杨名少卿,不知觥觞姑娘可愿与我二人同行?”
觥觞自是答应,可她那双明眸却丝毫没从释的身上离开:“二位大恩无以为报,我夫妻二人本就打算共赴山海之间,便当做与二位同行吧。”
四人由此踏上寻找其他异士之路,觥觞酒已尽,无需再浇愁,从此世上变少了一个伤心之人。贾仁义却有真情谊,维持幽州经济,百姓在其庇佑下安居乐业。
幽州城头,白云依旧,旌旗滚滚,佳人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