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a,他有一段令人羡慕的感情。即使有时候我离他们很近,也会莫名其妙觉得看不清。
偶然一起讨论看《欢乐颂》的时候,我说我挺怕看见安迪的,有时候觉得就像看见自己,敏感得让人难以接近。他说,他也是诶。然后我们热烈的交流了那种自心里而来的不适感,热切的讨论里我开始知道他也有一些心理,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觉得算不上疾病,或者是阴影。
我一直以为我是走出来了的,我坚信上帝派了一个天使拯救了我,那个教我肋骨也硬的人,终归是把我从阴影里拉出来,勇敢的站在阳光下了。
直到a的婚礼。
一切从简,简单也隆重。在新房里等待去宴会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因为家庭之间那些陈旧的伤口和烙印在忙碌中从新发掘磨合,然后开始出现矛盾。于是我看见他愤然离开桌子,走进婚房,从我的角度,只有我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我看见他好大的背影举起梳妆镜前的凳子狠狠的砸了下去。然后是家庭里混着民族语言的争吵,我回头看着同样和我听不懂的新娘,然后紧紧抓住她的手。之后是相互指着鼻子的痛骂,a冲出来抓起桌子上的花瓶就摔了出去,花瓶顺着我的右臂划出抛物线然后一地水渍和狼藉,我吓坏了。没有停歇的家庭战争里我用最后的理智和使命感保护着新娘,然后拽着她藏进了婚房。她轻轻掉着眼泪,然后对我笑着说不好意思,没事的。我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因为心里的伤口好像被撕裂了,这些场景太熟悉了,太熟悉。之后是a拉开门,抱着新娘就哭出声来,我悄悄走了出去。
那么多年以后,无论多么糟糕的成长我都熬了过来,那一刻却第一次让我觉得孤立无援。我拿出手机想按那个号码,想告诉他说,我好害怕。我一个人站在楼前捏着手机发呆,可我也不敢按那个号码,如果对方给予另一种失望呢。于是我默默把手机放回口袋,也不敢哭。
回来以后,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可我知道,心底里还是受到冲击和惊吓了,最不愿意回忆起的那些过往,这一次活生生的又再眼前重演了一次,我并没那个可以抱头痛哭的人,我连脆弱都不敢让自己脆弱。
之后的日子我开始容易噩梦。或者被窗外哗哗的大雨和滚滚的雷声惊醒。睁着眼睛看着从窗外透进来的街灯把屋里的黑暗切割得棱角分明,我第一次清楚感觉到孤独和渴望陪伴。于是我给住在隔壁的姑娘发信息,在乐队群里发信息,给可能晚睡的朋友发信息,有时有人回复,有时冷冷清清。
每个骇人的夜晚我忍住给他发信息的冲动,因为我知道,天亮我满血复活的时候一定会痛恨自己软弱无力。即使这是我多么渴望的依靠,可是没有人有义务再把又踏进阴影里一脚的你又拯救出来,没有那么多救赎与爱。
后来我开始更多的时间去工作,加班和超负荷。用一些奇奇怪怪的借口搪塞了a约吃饭约去玩儿的邀请。我终归是害怕面对,有时候觉得自己单纯的可笑,这有什么啊,可是没有人懂。
然后从一个噩梦惊醒的夜里,睁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梦境里漫无边际的血,和表哥满脸是血惊恐的脸。于是我给他发了信息,我不知道我要什么,或许连安慰都不需要,甚至只是他若无其事的回复。我只是想要知道,他在,就好。
醒来后也没有忙碌过来后悔发了信息,只不过失望和伤心还是一样会涌来,我知道,我都知道。有的话还是不该说。不该暴露自己的伤口,拿着的匕首还是只能保护自己,不要放下。
于是我工作工作工作,我的生活只剩下努力工作,刷一些有意义的片子看到凌晨,然后工作。我还是想要站在阳光下,还是想要走出去,于是当我发现自己嗜酒以后就毅然戒掉,整个没有酒精的八月过的疲惫又充满希望。现在除了偶尔去酒吧看演出基本是个五好青年了,就剩下看书,学琴,学舞和睡觉。
我真的在努力变好,哪怕我自己一个人艰难。我真的在努力变好,人生那么长,如果真的还有缘分怎么办。说来说去,我还是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