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他们称呼你“朴树”和“小朴”,四十岁后他们叫你“朴大叔”、“朴师傅”。我不想你是大叔和师傅,你是我永远的小朴。
今日看你在麦田布景的舞台上唱起《那些花儿》。结束的时候你还是那样羞赧的笑,那样的笑简直要把人心揉碎了沉醉在那样的时光里。我还是那么爱你,像风走了八千里,不问归期……
我应该为你写很多很多诗,你是属于诗的。对于挚爱,只有诗这样的语言才能表达。当我决定重新拿起笔书写文字的那一刻,惊觉这十六年来,我竟从没有专门写过一篇文字给你。忽然就沉默了……
到底从哪说起,一位女性音乐人曾说“喜欢朴树的歌迷很少热烈而疯狂,你看一个小女孩定定地站在那儿,不说话,眼里全是楚楚的爱恋,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小朴,她就是真的朴树的歌迷了。”
是的,即便是到了小朴演唱会的现场,我也没有多么疯狂地呐喊,而是紧紧攥着第一排的栏杆,就这样默默地注视,大声喊一句:谢谢你,小朴!这么多年,浸润了太多时光,伴我走过所有内心深处最深痛楚和爱恋、孤独的时光,直抵灵魂,泣不成声。
高晓松说,二十年前他和宋柯创办了麦田音乐,第一个签约的歌手就是小朴。
有一天,朴树抱一把吉他对宋柯说:“我给你们唱一首我新写的歌。”
那首歌是《那些花儿》,然后高晓松说他这辈子从来没见过宋柯哭过……
后来又有一天,朴树对宋柯说:“我又写了一首歌”,这一次,高晓松和宋柯准备好了纸巾。
那首歌是《白桦林》,然后宋柯又哭得跟鬼似的。
所以,我非常理解为什么宋柯会哭得跟鬼似的。他没有完美的声线,样子也并不阳光帅气,可是,你就是疼惜他、被他的音乐打动,深深深深地让你内心的防线溃不成军。你看到沉默内敛的他将所有不能释放的情感通过音乐浸润到骨子里,带着与生俱来的艺术天分。他是永远的少年,带着天真的经历沧桑的心脏。
嚣张跋扈、疯癫鬼马的王子文在小朴面前忽然就变成了一个会脸红紧张的乖巧姑娘。你就会忽然明白,在面对一个你喜欢的人的时候,那种紧张不知所措又幸福难掩的心跳和喜悦的自己就会附体。
许多年前,每次到人潮汹涌的北京转车,无论深冬还是酷暑,尤其是小朴沉寂的那八年,在候车室的我感知着同在一座城市的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抑郁爆发的那些漫长的岁月,某一刻,我希望如果这般的安静能够带给他平和和希望,宁愿他永不返歌坛。
如果你失去过至亲,你就会明白小朴的《旅途》里悲怆的情愫,也就会懂了那些歌词,“我梦到一个孩子,在路边的花园哭泣,昨天飞走了心爱的气球……老爷爷把它系在屋顶上等着爸爸他带你去寻找,有一天爸爸走累了,就迷失在深深的陌生山谷,像那只气球,再也找不到……”。我用了整整十年时间,在别人提到爸爸的时候终于能够忍住喷薄而出的眼泪。我也终于明白,当初我最爱的那个女孩为什么说,最深的痛苦往往眼泪也无法诠释和表达。这是个旅途,一个叫做命运的茫茫旅途,我们偶然相遇然后离开,在这条永远不归的路。
所以,当小朴唱起《召唤》,有些瞬间是有过关于生死的幻灭的。“生命就这样地丢失,那条苍茫的林荫来路。我真的想回来,在我死的那刻,他们在召唤我,我为他们而活,艰难感动,幸福并且疼痛。”十八岁那年,我写过一封遗书。内容是将我的七十几本书留给我的一位好朋友。那时候,我也只有书,没有其他可以交代。
我时常想起那些晃晃悠悠的午后,听着小朴的歌,读席慕容和顾城的诗,一边流泪一边篆刻有他名字的印章,不小心就戳破了手指,血就这样流淌进印章,就着红色的印泥,分不清彼此。那些独自默默爱恋的时光,伴随着《白桦林》不断重播进入我的梦境,贯穿了我整个的青春。
我一直觉得《我爱你,再见》是小朴写给周迅的。我同时爱着他们。小朴是一定会被周迅这样灵动又深刻的姑娘吸引。如果你看过电影里镜头特写的周迅的眼睛,大抵就会明白。
如果你读懂了这篇文章,就走入了我内心的密室。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提笔写小朴。所有的情愫一起翻涌,必定又是一翻被眼泪浸泡的酸楚和感慨,甚至是失声痛哭。
好在,后来有了《平凡之路》。四十岁的小朴,没有了年少时厚实的臂膀和闪烁的目光,取而代之是清瘦的脸颊和明显修长的双腿。晓敏该是很爱他的,所以那样沉默又神经质的小朴,那样不适合做丈夫的男孩,得到了最大的包容和包装(所有的造型都是晓敏设计)。我该感谢命运的际遇,赐予他一个保护他的女子。我曾经失落失掉所有方向,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答案。时间无言,如此这般。
《在木星》的歌词,穿过十六年的时光,再次击中了我。就像最初看到舞台上那个男孩唱着《白桦林》,惊鸿一瞥。
有些人,只一眼,就注定了今生。
君已尘满面,污泥满身,好个白发迷途人。今日归来不晚,彩霞濯满天,明月作烛台。莫说天无涯呀,海无岸,纵然归程须万载。与故人重来,天真做少年。
问那人间千百回生老死别,欲与君欢颜,从此永留身边。
与故人重来,天真做少年。
谨以此献给此生挚爱——小朴。
答应我,永远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