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生下我五个多月的时候就去了。记得姑妈说是正月初五,那个年,以至于很多年,难以想像我们一家人是怎样过来的。
父亲不善言辞,奶奶爷爷想着更不愿提起。小时候,关于母亲的话题,我还是从外人口里听说。母亲读过几年书,母亲长的白净好看,母亲从小身体不太好。表姐说过,母亲的干净细致,很少有人能及。过去人的屋里都是土的地面,母亲的屋里地面和墙面是一样的白,因为母亲用抹墙的白土时常抹地。
很多年,我不知道母亲去那年多少岁,又不忍提及和问起。一直到今年,我才从本家伯母的口中得知,母亲走的时候二十六岁。如果还健在的话,今年就七十多岁了,跟她一般大的年龄。
我望着伯母,老天怎么如此待我,如果母亲还在,也是她这般不老。那时,我百感交集,伯母都带大了五个孙子的人了,重孙也有了。可母亲走的时候,奶奶多病,我幼小,哥五岁。母亲的心酸和不舍也感动不了老天爷,老天爷,谁说他有眼,那真是鬼话,瞎话,混账话。
小时候,真不懂事,当大家都用怜悯的目光看我,可怜我,我却不以为然。没有母亲,我依然生活很好,其实是哪里好,当别人母亲年轻力壮的时候,我小小年纪,就日日夜夜担心奶奶,就怕没有奶奶的日子,日子可怎么过?
终于在上初一的时候,奶奶生病,在一次两次的辍学中,不得不离开了学校。那段时间,怕出门,怕见人,更怕见同学,以至于在所有比我读书多的人面前,始终矮人一头。
如今,在所有有妈的人面前始终差了什么,道底什么?仿佛天生的缺憾,无法弥补,也不可能弥补。
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我的妈妈一篇作文,我改写了我的外婆,其实就是一篇胡乱想像的瞎写,老师什么也没说,我的擅自改题。也不可能说,老师是大人,什么不懂。
人越活,越脆弱,流眼泪像流自来水一样容易。在一起上班的女同事,回了趟娘家,拿回来了一大包的东西,給我看。母亲烙的韭菜饼,油饼,锅盔,手擀面,从地里挖出的新鲜的蒜苗,择的干干净净。说母亲,听说她要来,老早就站在村口等她,寒风吹着她的白发,还在车上她就看见母亲的身影了,你知道母亲給她做了几样饭,从进门吃到了回家的时候……
缺失了母亲,就缺失了整个世界,有了母亲,就拥有所有美好的东西。
母亲,今生我们无缘,来生,我们还要做母女,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