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里的理发师》
晚上十一点,刘先生终于放弃了抵抗,他决定出门去买烧烤。
在路过学道街的时候,他碰到了老周,他和他的同事,过去曾经好几次采访过这个剃头匠人。
晚上的街道不像白天,一点都不堵,过去过来的车和行人都很稀少,偶尔经过一个像刘先生这样的食客,惹得老周的狗汪汪大叫。
老周的铺子,在这条街开了有快六十年了吧,他一定也身手敏捷过,给无数人剃过头发,刮过胡子,用自己的手艺来养家糊口——你知道,光是靠给别人理发,是不太可能发大财的,可这个理发师已经干了那么久,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刘先生猜,也许大半个城里的人都见到过老周和他的铺子,这些人不一定记得过去几届的市长是谁,但或多或少,都和老周打过交道。
买完烧烤回去的路上,夜已经深了,老周正在给最后一位客人修面,看样子这应该是老主顾——两个人都没说话,躺着的闭目养神,期待在睡前也能干干净净,站着的人佝偻着背,一把刮胡刀有条不紊地在客人脸上抹动,稳定又缓慢,当割裂胡须时,空气里传来轻轻的“沙沙”声。
街道尽头,远远地透来一阵车灯,还没等开近,转个弯又拐走了。车灯刚消逝,老周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他的儿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借着父亲在路口安的路灯,专心地调试手里的鱼竿。绷紧,然后用手指弹一弹,直到鱼线发出嗡嗡地响,小周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刘先生站了一会儿,腿开始发酸,所以就回去了。他在走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他自以为是的要努力工作,赚很多钱出人头地,其实都有点抵不过老周,在学道街转角的路灯下的这副映像。
一瞬间刘先生觉得什么都是虚无,所有的付出最后都会变成一掬黄土,可老周为什么都老到不利索还很努力?
“如果他了解我该有多好,虽然没兴趣去学怎样帮人剃头,不过说到关于对生活的那些碎碎感悟,老周这六十年里,他一定知道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