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相对缺少父爱,所以我情窦初开的年纪,很长一段时间都有“恋父”情结。
还不知道情爱是什么时,我常常误唤我年轻俊美的美术老师为“爸爸”。我是他的得意门生,是他重点培养的参赛对象。
每天放学后他都会教我们段加我共三个女孩画画,他的眼睛有光,总是给人神采奕奕、意气风发之感。
我还报名了他周末的辅导班,他在哪我就在哪。上课前半小时就跑去打扫卫生,擦擦要画的静物。每次他提问我就举手,积极客观带激励性地回答。
艺术节获得县二等,然后就是一等、一等。他举着我的画,夸我的绘画水平“顶呱呱”。
我想我是喜欢他的,对于父亲的喜爱,或许掺杂了点其它的情愫,不过也不重要,都随风去了。
在我五年级的暑假,我的第八年学美术生涯,在新画室待了两年,那一个暑假它转移了地点、在我幼儿园学舞蹈的楼上、那个我最幸福的每周一舞,学完舞蹈后爸爸妈妈会一起来接我放学 ,去楼下吃一碗热腾腾香喷喷、不加香菜、加肉丝的馄饨。
在那个炎热的夏天,在那个杂乱的 开着空调的画室,我遇见了他,人群中耀眼夺目的他、比我大6岁的他。彼时我才11岁,虽阅览无数言情,但终究只是书中情爱。
较真的说,他其实容颜平淡、高高瘦瘦白皮肤黑镜框,看起来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的样子。不过是在偌大画室的人堆里拿着画板认真画画的一员而已,可他就是独特风趣且出彩。
他虽坐落于角落,可画室全员都默契地以他为中心绕成一个圈。大伙儿年龄层次不齐,大多是为了艺考冲刺全天待在画室。他说话是那样跳跃且吸引人,虽然从来无关痛痒,因为他就是那样一个机敏的、恰到好处的人。
那就是万众“平民”中的宙斯、的太阳、的神。
我渐渐被他吸引,也加入到这个欢乐画画偶尔谈天的群体。
我不太会削笔,虽然论画龄我是元老级别,他就一点一点耐心教我,示范给我看。画室总会有人放歌,我便用自己的p3放歌,记得我放了潘玮柏的《不得不爱》,他说果然每个孩子这个年纪都听他的歌。他说他喜欢许嵩,于是我去学会了他所有的歌,把他的所有歌词写在本子上、一遍遍学,把他所有生平熟稔于心 。
他喜欢益达口香糖,有时会给画室每个人发糖。在一次夜晚,我们俩画到最迟,老师关门的时候、他来和我说再见,然后递给我一片益达,说你妈妈在楼下等你呢,我先回家啦,注意安全。
从此我便爱吃益达,它的味道清爽 微甜,一如他给人的感觉、一如他在我身边一样。
当然了,这些、他不知,一丝一毫 ,也不知。
有时我们传纸条,从废弃的素描纸撕下一角就开始写。我问他,你不觉得我说话很快吗?大家都说听不懂。
“不会 因为我会认真听”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和我说话,大概是太缺爱了,也没什么异性朋友,也没有什么情愫,所以我就这样,因为这句话,喜欢他了。
很痴迷地喜欢上了,从此日记大篇大篇,全是他,是他。
结局显而易见是不可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才11岁,谁不把我当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只是当时年少,不知天高地厚、天真地以为对他来说我是特别的,他对我的好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
我疯狂研究星座:双子和双鱼。以至于八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十二星座各类属性。(都说每个星座写的都是人性相同处,我认同。但我至今认为它对于人际交往和心理学有帮助。)
都说双子双鱼不合,我越看越难过,偏偏在贴吧的各种成功事例中寻安慰,甚至自己手工做了一本双子双鱼的书,封皮自己画,内容、打印、裁剪、手写…
一年后才送给他 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
喜欢他以后,偶尔会聊天,之后就比较尬,因为我们确实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且有代沟。
寒假的时候我表白了,他真挚赞许我的勇气,说我还小,如果20岁,我还坚持,就带我去离天最近的地方。
我在按键手机另一头又哭又笑,回复了一个“好”。
几个月后访问他留言板,看到他给一个女孩的留言回复:“jmm 我喜欢你。” 赤裸裸的、坦荡荡的、表明心意。
原来他不是不会表达,也不是不想恋爱,只是他喜欢的人不是我而已。
看的时候是我半夜溜进客厅偷偷打开电脑上网的,顿时心如刀绞,我对他说,我以后会消失的。
大概是烦不胜烦,或是想让我这个傻女孩早点醒悟,他第一次直白且冰冷地回复我:“你在与不在 又与我何干。”
一个月后我们见了最后一次面,这一个月的时间我都在折千纸鹤。人们都说折满一千个千纸鹤就可以许一个心愿,我折两千个,愿望是要他喜欢我,总可以实现吧?
我真的傻乎乎地去折了,从早到晚、闭着眼睛都在折。走路的时候、上课、升国旗、看书、课间、都在折。
我终于折完了,可也,终于、清醒了。
见面的时候我终究没有拿给他。那些我的心血,我奋不顾身的爱,如何看,都像一个天大的笑料、天大的笑话。
之后我把千纸鹤们放在个大大的纸袋里,去了学校的河边,一点一点放入河中、仍其飘走(我果然从小就多情浪漫矫情),冲我情窦初开年纪最真挚义无反顾的爱情道别。
虽然,它至始至终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甜蜜、苦涩爱情。
想知道后来吗。
后来啊,我们还是普通朋友。我以光速成长,心智日趋成熟,较同龄人早熟更多,也逐渐褪去青涩、变得勇敢热烈。他联系过我几次,说我长大后会很好看,说希望我18岁的时候给他写一封信,告诉他我这些年的阅历、心得。我欣然应允。中考考砸后的分数还是蛮高,令他咋舌。
初中三年我用公共电话给他打过几次电话,中秋节、圣诞节、平安夜、新年、儿童节。
没有一次打通,因为我背的号码已成空号。
可我还是打,就这样打了三年。
18岁,我去他空间留言,说:“给我地址,我写信给你。”他仅剩的几条动态是关于他现任的,近几年都没有更新。
嗯,也没有回复我的留言。
再过数月我就年满20周岁了,我们也不会去离天最近的地方。他已经26了吧?是否已,为人夫,甚至、为人父?
我亦不知。
但我仍然感激他,感激我那青涩自卑的年岁,遇见的人是他,喜欢的人是他。在他的不断指路下,变得越来越像我喜欢的模样。
虽然他至始至终只拿我当孩子,这份温情也许只是他给予众人之一平凡一份。
但因着是他,这份略带苦涩的单相思,我回忆起来竟是甜蜜的,他也着实令我受益无穷。
够了,足够了。
-------- 写自去年冬。我以为和他这一世再也没了联系,为了不使自己忘却而作的文。今年寒假他竟然联系我了并且我们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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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这几年画的一点东西和去年冬天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