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又吵架了。结婚半年不到,大大小小的架已吵了无数次。每次吵架都以男孩的摔门而去结束。摔门声音之响,仿佛再也不会回去似的。紧接着是啪嗒啪嗒的下楼声,从那脚步声便能听出男孩是带着多大的气离开的。
隔着猫眼,总能看见女孩气急败坏的打开门,冲着正下楼的男孩喊到:走吧,走吧,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紧接着,就是啪的一声关门声,加上反锁门的声音。
不一会,敲门声总是会响起。隔着门板,女孩嚷着,你不是不回来了吗?一次次的,男孩总是有各种理由回应。
有时候是:我怕你饿死,给你送饭回来。我马上就走。
有时候是:正好碰上你爱吃的糖炒栗子。给你拿回来我就走。
有时候是:马上就打雷下雨呀,等雷声过去我就走。
结果就是,女孩开了门,却再也不见男孩出来的身影。
他俩是一对小夫妻,住在我家对门。平时交流不多,但是,隔着门板,透过猫眼,仿佛在他们的故事里总能看见自己生活的影子。
网上看到一段话:有时候想买把枪杀了他,有时候想给他买他爱喝的豆浆。更多时候是在买枪的路上看到他爱喝的豆浆就忘了杀他。
这,是我婚姻的常态。我相信,也是大多数人婚姻的常态。
昨天,我俩的结婚纪念日。和老公说好去饭店庆祝下。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晚上七点多打来电话说帮朋友接孩子,让我再等等。火气蹭蹭就上来了。什么人嘛。永远是主次不分,里外不分。
总算等到人了,结果还带了俩朋友,饿的饥肠咕噜的我冲他就是一顿嚷嚷。满桌子的菜早已没了胃口。晚上到家,不想理他,就想蒙头睡一觉,这么多年以来,蒙头睡觉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治愈手段,再大的事,再糟的心情,睡一觉起来,全都柳暗花明,春暖花开。
我蒙着头不理他,越想越气,他却一直过来拉我,他说特殊日子得喝杯红酒庆祝一下。拗不过,只能起来。他边倒酒边说:老婆,你每天管着家管着孩子,辛苦了。对不起,今天又惹你不高兴了。
而我,瞬间,泪崩。
看我哭了,他慌神了。他说,我可以嚷他,可以骂她,打他都行,但是就看不了我哭,我一哭他就六神无主。对他来说,我的哭就是个世纪难题,在他那永远无解。
他手忙脚乱的给我拿纸巾擦眼泪,我的泪像断线的珠子,他越擦越多。他说,不就是叫了个朋友一起吃饭吗,至于哭成那样吗?我说,别人结婚纪念日都是二人世界,烛光晚餐,没有别人,只有彼此,两人眼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说完,我竟然忍不住笑了。是啊,虽然说的是我内心所想,可是说着说着自己就觉得好笑。
嫁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心底那点浪漫早就快磨没了。虽然偶尔会跳出来,撩动一下我的心弦,可潜意识里,早就已经认定浪漫已离我远去,柴米油盐才是目前的主旋律。
看我又哭又笑,他拿着纸巾的手僵持在半空中。看着一脸懵逼的他,所有的气瞬间都散尽。是啊,他永远不懂我的心思,他又怎么会懂呢?年龄的差距在那摆着,巨大的代沟就是问题。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虽然经常生他的气,但是每次都被他主动和解。他的死缠烂打,他的充傻卖萌,他低头抬头的刹那,总是能让我的坏情绪瞬间瓦解。
只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他慢点老去,我快点成熟,两颗心在人间烟火里,在相爱相杀中,越来越近。
现在是个手机综合症泛滥的时代,公车上,大街上,饭店里,商场里,只要目光能扫到的地方,到处都能见到一个个的男男女女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机,也就是所谓的低头一族。
而婚姻里,同样也需要做个低头族。她生气时,低头认个错。他发火时,低头撒个娇。
如此,怎能结怨?
如此,谈何冷战?
有人说,婚姻里,冷战比争吵更伤人。
深以为然。
如何避开那个伤人的雷区?其实很简单,只要有一人主动和解,便可化干戈为玉帛。
冯骥才的《老夫老妻》里有一段文字,印象特别深刻:
她还看见,桌上放着两杯茶,一杯放在老头儿跟前,一杯放在桌子另一边,自然是斟给她的……老头儿见她进来,抬起眼看她一下,跟着又温顺地垂下眼皮。
在这眼皮一抬一垂之间,闪出一种羞涩、发窘、歉意的目光。这目光给她一种说不出的安慰。
她站着,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伸手从衣兜里摸出之前夺走的烟嘴,走过去,放在老头儿跟前。什么话也没说,赶紧去给空着肚子的老头儿热菜热饭,再煎上两个鸡蛋……
大多数女人都像文中的老妻一样,一杯沏好的茶,一个歉意的眼神,便可让她变得柔软,哪怕前一分钟吵得再激烈,下一分钟就会给你下碗面,煎个鸡蛋。
辛唐米娜说过一句话:想让自己桎梏的心解脱,不在于离开或留守,而是,调整自己的呼吸。
觉得此话放在婚姻相处里再合适不过。
没有哪两个人是天生就合拍的。磨合是通向白头偕老的必经之路。当磨合中出现分歧时,相比逃避与离开,调整自己的呼吸与步伐,才是明智之举。
愿我们都能在婚姻里做个低头族。
爱的人面前低个头,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