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住一小区的朋友约好一起看《七月与安生》,女儿写完作业无聊,就要一同去。因看得是晚场,座位就有空的。女儿越看越感动,我就很默契得递给她纸巾,三番五次,她不好意思了,从我的手里把整包的纸巾直接拿走后,就起身往她右手边无人的座位上挪了两、三个座。这样好,她再擤鼻涕,擦眼泪就方便了。
电影散场,因电影院离家很近,我们仨一起步行回家。
女儿说:“妈妈,这个电影好感动呀。你看那个渣男,害得七月和安生多可怜。”
我说:“没有渣男,电影就没法演啦。”
女儿又说:“妈妈,你说有七月和安生这样的闺蜜吗?”
朋友说:“当然有啊,你看阿姨和你妈妈一起来看这场电影,就能证明有这样的好闺蜜。”
女儿:“我的意思是说,既然是闺蜜,怎么还能抢同一个男朋友?”
我怔了一下。
我说:“那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我接着说:“这个故事里有两个女孩子,同年出生,一个漂亮一点,叫珊,一个长相平平了一点,叫燕子。她们从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班毕业,分配到了同一个单位工作,住在单位的同一间宿舍,整日形影不离,是一对再也好不过的好朋友。”
21岁那年:
珊和燕子都很幸福地找到了各自的男朋友。燕子找到的男朋友更帅一点,珊找到的男朋友文弱了一点。于是,很自然地,她们常常把2个人的约会变成了4人组合,一起去夜市吃烤肉,喝扎啤,一起骑自行车到沣峪口,爬山涉水,一起到卡厅抢话筒争当麦霸,惹得单位的女孩子艳羡不已。
23岁那年:
慢慢地,她们已不太住宿舍了,四人一块折腾的日子越来越少。正常下班后,她们一般都回了父母的家。
珊的男朋友单位越来越忙,所以有时就剩下三人,燕子的男朋友就每次很负责任的把她们分别送回家。她们需要加班的时候就会再住宿舍,只要住在一起,就还是像当初一样抢着说个不停。
珊有一天对燕子说,“我们分手了”。燕子马上急切地问:“为什么?”
不过燕子发现珊并不是很难过,就顿时放心了许多。
珊说:“谈一谈,就没话说了,所以分手了。”
燕子很心疼地抱了一下珊。“不要紧,还有更好的呢。”
一天,因单位有活动,又需要住宿舍了,下午下班后,燕子先回到宿舍,坐在床边看杂志,过了一会儿,她听到珊的脚步声了,起身去开门。
然后,她看见珊对着身后的一个男孩说:“没事儿,进来吧”。
燕子分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一张熟悉的帅帅的脸!她终于体验了血液凝固的感觉,她发现世界真得就此一动也不动了。
接下来的日子,单位的人都好奇地发现,她们谁也不理谁了。
25岁那年:
燕子遇到了一个新男朋友,这个男孩子比前面的还要帅一点,她发现命运对她还很不错的。有时会有一些小得意,有时会有一些失落。
珊和曾经是燕子的那个帅帅的男孩交往了几个月后,悄悄地同住了几次,这个男孩告诉她:别人介绍我和燕子认识的时候,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你也去了,我其实是一开始就喜欢上你的,但是你有男朋友了。我不甘心。
珊突然想起来,这个帅帅的他还说过:没有做不到的事情,就看你想不想做了。
当然,她还会想起来,那个文弱的男朋友有一次恶狠狠地说过:一个卑鄙,一个下流,等于两个无耻。
想到这里,她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想捶打自己。的确,她还没有和那个文弱一点的男孩分手的时候,就已经和帅帅的那个一起吃过几次饭。还有,那天晚上,他送完燕子回家,再送她,他们在她父母家楼下相拥了很长时间。
但是现在,不知为什么,她有点不想爱他了。
26岁那年:
燕子先结的婚,和第二个更帅的。
结婚后,她发现他很像一种树上生活的动物,就是叫树懒的那个东西。
珊自然没和那个帅帅的人结婚,因为那个人又恋上了一个比她漂亮的女孩子,还说他和新她才认识一个月,不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珊已经到东大街蒙娜丽莎影楼谈了两回价了,她想让他照得更帅一点嘛。
珊后来还是扇了自己一巴掌,她觉得自己很贱很贱。很快,他就认识了一个出租车司机,这个司机经常在可以拉生意的时候拉她去秦岭山脚下,当然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老爱来这里。
最后,和珊结婚的是另外一个男孩子,从小比较优越,喜欢玩音乐,还特别喜欢去迪厅,每次他们一起在乌烟瘴气的地方拼命摇晃脑袋,她觉得也蛮刺激。
只是她觉得自己好像变了。
28岁那年:
珊几乎每天都要和这个与她结婚的人吵架,她觉得有些男人还是不要结婚的好,就算再结婚成家,他还是个贪玩长不大的孩子。她天生就不是做母亲的料,干嘛给这么大的孩子当娘呢,这未免太荒唐了吧?
一天下午,她下班,要回到自己租住的那个家。
那个时候还鲜有商品房,她公公婆婆觉得必须要把儿子赶出去锻炼锻炼,就和她谈话,请他们住出去。于是他们就租了六楼这个小套间,房子小,一进门的地方放的是一个简易的鞋架。
现在,她还没到院子,老远就发现浓烟、火光、消防车以及许多人。她好奇地问旁边的人怎么回事,对方还没说完话,她就晕过去了。
醒来后,她心里有很多想不通,那个和她结婚的人怎么就卧在小沙发上睡着了,旁边那个热得快都起火了,鞋架上的鞋都烧了,鞋子里面还有他私藏的2000块钱。还有,她第一次看到电器烧过后居然不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最让她气恼的是,为什么他就能从窗户爬到邻居家呢?为什么不一块儿烧死算了?
没过两个月,她的公公死了。她们此前一个月已经办过了离婚手续,但她还是按照礼节做了最后一回儿媳妇。
30岁那年:
燕子举家到了上海,她是拼了全命去考的试,又找人,又花钱,终于把自己落定了。她发现她养的树懒除了帅,好像再没有什么了。她开始思考找一个长得帅的是为了什么?是给别人看吗?那么给谁看呢?
离开西安的那一天,珊终于来找她了。虽然几年来形同陌路,但是她们的感情还是很快得到了升温。
带着成长的年龄,她们重新接纳,说了很多很多以前认为是比较平淡无味的话,例如:“都过去了”,“以后多联系”。
32岁那年:
燕子有了儿子,儿子很聪明可爱,她多了一份安慰。在上海的单位工作还不错,她晋升到了管理层,更忙碌了。上海房子很贵很贵,她就十分计较地去谈房租,最后租了一套比较小的房子,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可是,树懒工作并不如意,他爸爸帮他调来的那家单位马上就要破产了,他不想去找工作,他还想再歇歇,找工作多累呀。
珊周围的人帮她介绍了很多男人,她都一一拒绝了。她自己也有遇到的,但是没有什么谈恋爱的想法。
离过婚的女人,多少都是残缺的,她自己就这样认为。
35岁那年:
珊结婚了,找了一个大她七岁的男人。这个男人没有结过婚,长相一般,工作一般,但是待她很认真。她对他还是很感激的。
燕子要打算离婚了。她觉得已经喘不过气了。按揭的房子就是一座大山,儿子的私立幼儿园和课外班费用,还有很多花费太大了。这个男人不能光摆着看呀。算了,离吧。
37岁那年:
珊的儿子2岁了。珊觉得自己好像踏实了一些。她的生活就是家和单位两个地方。她觉得年轻时候还是好,能有劲儿跑来跑去。
她和燕子在QQ上互相聊天,有时候她们趁孩子睡着了,就一口气能聊到次日凌晨。她觉得她们用的最多的表情就是那个正在拥抱的小人。
她经常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悄悄流下泪来。
燕子告诉她,婚已离过,儿子归他,那个按揭的房子转手了,她重新租了房。当下不会考虑给儿子找后爸。等他大了再说。
珊说:“也是。不过遇上心仪的,就交往交往,没准儿还能对儿子好呢。”
燕子说:“那就但愿如此。”
珊又说:“对不起。”
燕子说:“早都过去了。”
讲到这儿,我长吁了一口气。
女儿问我:“妈妈,后来呢?”
我说:“后来,还是现在的样子,就是刚才最后讲的那样儿。”
女儿说:“她们俩有没有谁像七月那样死了?”
我说:“没有啦,《七月与安生》是电影。电影是要让你一直记住的,所以安排了一个人死。”
女儿说:“妈妈,你说她们都是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
我觉得我不太会回答这个问题。
夜色阑珊,我们小区临街的那几栋高层已经看得见了,许多窗户已熄过灯,是该休息的时候了。
回家吧。
本文不用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