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与崇高——张强互动书写模型的折叠维度

原创: 朱鹏飞  文人新世代美术馆

一、密室阐释与丢失的谈话

      人们对张强的误解是蓄意的。因此,不管他如何辩解、阐释,甚至拿出四十卷的《张强艺术学体系》——这是中国艺术史上从未有过的超级文本——来佐证,人们仍只是报以诡秘的一笑,似乎早已经心领神会。竟无需掀开这些卷帙浩繁的著作的一角,哪怕只是浏览一下目录,即使这么简单肤浅的了解都嫌多余了。然而,如此的冷漠背后,在互联网的虚拟空间,是另一种歇斯底里的狂欢场景,恣意的谩骂和戏仿,过亿的点击转载,似乎又诠释了那“诡秘的一笑”折叠在现实心理之外的另外维度。这与张强高度观念化理论化的艺术思想形成相当的反差,其射向传统书法的“后羿之箭”也在欲望棱镜的折射下蜕变为 “丘比特之箭”,于是,批判的姿势变成了戏弄的姿势,激发了大众的无名怒火和隐秘情欲。各种言说评论穿越了想象界的道德屏障,进行恶意的解释与攻击。对此张强很平静,早有洞见。这似乎又是张强自己的“蓄意”——黑格尔所谓的“理性的狡黠”——在谈到“神来景德之笔”的机缘时,张强强调自己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长期的修行和“通神”的结果:

        就我在景德镇以瓷器为媒介,与合作女性进行“互动盲写”的时候,便是多年的修行的“机”(张强踪迹学报告)与辛向东、朝晖、汪路、苑源、一心、雪珂等“缘”相遇了,导致这种结果的因素,便是一种“通神”的力量,它类似“扶乩”,却也超越其上……它是一种时代思想高度之上的经验体现。是当代思想史上的案列,它必然令平庸的批评家们一头雾水,茫然不知门径……


    “神来景德之笔”是张强2019年 1月在景德镇做的关于“陶瓷新美学与艺术文献”的个人展览。批评家王小箭、王端廷、杨卫、邱正伦等分别在展览研讨会上做了主旨发言。我的发言安排在最后。不同于诸家之言,我是从拉康精神分析学的角度切入的,将张强的互动书写模型阐述为一个“欲望模型”。但由于时间的限制,只能点到为止。开幕第二天,张强示意我可以就“欲望”主题做个对谈,将未尽的话题深入阐述,这当然符合我的期待。对谈在下午三点半开始,大约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地点是张强在景德镇的寓所。奇怪的是,这次谈话只留下一段三十秒钟的录音,这或许是技术原因,或许是鬼使神差,又或许,其背后运作的正是无意识主体意图指向又不断掩盖的隐秘欲望。而“丢失的谈话”,连同“密室阐释”的无尽想象,成了那个遗失在实在界的崇高客体,一个空洞的能指,一个菲勒斯的意象,正是欲望主体力求捕获的“对象a”。有趣的是,同样的逻辑反转,在张强的互动书写模型中被反复制造出来。

    本来以为事情已经了结,没想到录音事故使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其实,真正的原点是回不去了的,回到的只是那个原点在记忆中的投影。它偏离了原先的位置,从一个回溯的视角,将一次轻松有趣的谈话变成了无尽的追忆和艰涩的阐释。或许,这就是欲望的宿命,可以被思考,却无法被表达。永远囚禁在自我设定的境界里,欲望着他者的欲望,却注定不能穿越象征界的语言屏障,获得言说的位置!而“丢失的谈话”反转为欲望的不可企及的对象客体,释放出巨大的魅惑。如今,关于这次谈话的种种记忆的碎片似乎已经多余,而遗失在空气中的震荡的语词又是永远的缺失。“它必然令平庸的批评家们一头雾水,茫然不知门径……”

      这就是本文的缘起。

二、邪恶的化身与消解的主体

      如果不进入张强的逻辑,我们便无法理解他;如果尝试进入张强的逻辑,又发现这是一个黑洞。一个吞噬一切意义和欲望的思辨黑洞,让人心生警觉,使得严肃的批评进退两难。与其说这是批评的困境,不如说这是张强自己的困境。因为艺术不仅是个体精神修行的道场,说到底还是人们交流思想感情的场域。严肃的批评缺位,给了肆意的谩骂和戏仿以空间。同时,意义的表达在“互动盲书”中自我消解,产生了一个逻辑的裂缝,一个欲望投射的可疑镜像,一个不可知的自在之物,为洪水猛兽般的隐秘欲望开启了宣泄的通道。借由互联网的强大传播力量,迅速引爆了。这是张强“互动书写模型”进入社会伦理层面的关键因素。面对强大的社会舆论压力,张强不得不一再强调自己的道德段位,从修行到“通神”,甚至搬出了佛陀舍身饲虎的典故:

      在此意义上,互联网上大众这只凶恶的猛虎,吞噬的是我的“社会化身”,我以化身去饲养它们,也就意味着与我真身对峙的局面开始形成。我以对邪恶的饲养,来唤醒对于“真身”的激活。

      邪恶?化身?那么“真身”呢?是悲天悯人的佛陀真性吗?张强不是佛教徒,当然不是。他只是一个认“真”的艺术家,为了自己心中之“真”,“虽千万人、吾往矣”!透过这些激烈言辞,艺术家的孤愤和勇毅可想而知。但这种坚决的态度并不能化解社会的质疑,因为问题的关键是那个他想要唤醒激活的“真身”究竟是什么呢?如何让它开口说话,让作品来说话,来自证清白?如果说佛陀的真身是那个不生不灭圆融无碍的自性法身,那么,艺术家的真身则是那个万里挑一的独特灵魂。是艺术家投射在想象界的自我镜像,那个理想的自我,那个超越一切世俗罗网、孤洁不群的个体人格。然而,在张强设计的“互动书写模型”中,这个独特的艺术家主体被引入的她(他者)消解了,抽象成一个空洞的符号能指,等待着欲望客体的捕获。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众口嚣嚣者正是那个捕获言说位置的无意识欲望主体歇斯底里的肆意狂欢。对此,张强的真身缺位了。取而代之的是“互动书写模型”中始终“盲视”的暧昧姿态,一种抽象的笔墨图式,一旦离开美术馆的艺术现场进入社会生活的场域,就迅速转换成了一个自我指涉的“欲望模型”,一个指认犯罪现场的踪迹污物。在互联网这个高度发达的生产-消费体系中符号化生产出无数的“社会化身”,从而完成对“邪恶的饲养”。因此,所谓的“社会化身”正是邪恶的化身——不可复制的生命激情被转换为可以无限复制的拟真表情,专业高效地将真相阉割去势——于是,骗子和艺术、男人和女人、上帝和撒旦统一为一串串中性冰冷的数码指令在虚拟时空中无尽纠缠。而消解的主体,张强力求唤醒的“真身”,却已金蝉脱壳,放逸于广莫之野无何有之乡,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本来自证清白的“真身”在社会的质疑和辩解中遁入空门,拈花微笑。知与不知,见与不见,主体放下自己原初的欲望后并没有进入语言运作的逻辑,而是保持沉默——一种零度的书写状态,一个召唤他者的姿势——它的在场只是为了宣示自己的不在场。或者,换句话来说,主体正是以自身的消解和缺位来证明自己的在场,艺术的在场,书写的在场。从而顺利进入当代艺术的语境之中。

      传统书法最大的困境是无法感知当下。在现代机器的轰鸣声中,在网络的喧嚣声中,其强大的话语体系彻底失效:书法的精神萎缩了,境界逼仄了,内容空洞了,形式和技法成了唯一的主宰。书写的主体和生活的主体分裂为二,从道的境界中坠落。唯有要求人们回到天人合一的自然经济时代中去,回到诗酒激情的古典主义时代中去,在历史的幻像中找回失落的意义。但是,面对社会的痛点、时代的热点和人性的弱点,书法能做什么呢?对此,大多数人选择了回避,而张强选择了进入。进入的代价之一便是,主体的消解,如同舍身饲虎的佛陀,非唯大智,亦有大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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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符号化与欲望结构

      主体的消解有两个层面,符号层面和结构层面。符号的意指功能带来了阐释的多维度,而张强“互动书写模型”的结构是一个双重否定的拓扑结构,一个莫比乌斯环,一个自我循环催眠主体的水墨剧场。在这个结构中,所指和能指,主动和被动,操控和失控,男性和女性,欲望与崇高,主体间性和大他者,信笔涂鸦与神来之笔……都在同一能指链上滑行,既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与转换,形成一个封闭的逻辑环路,使得任何关于这一模型的理论阐释都必然地指向一种二律背反的窘境。“于是,形上之道与形下之器,道成而上艺成而下,都是指向它者欲望的自我转换。”我曾在《水墨的自由与文人风骨》一文中对当代水墨有过一段评论:

        从这个意义上说,……所谓失控的正是操控者的本意……目光之外的永恒凝视,依然将绘画囚禁于有形有色的肉身之中,或许,这正是绘画的宿命。……这是一种新的巫术,灵魂的巫术,是巫术的当代变体。犹如堂吉诃德刺向风车巨人的那柄锈迹斑斑的长矛,一个召唤的姿态,一个催眠的姿态,一个战斗的姿态,一个定格的姿态。……可是自由呢,水墨的自由呢,被消解为一个乌托邦的梦想,一个不可抵达的远方,一个归隐终南的象征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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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消解的不仅是自由,还有自由的主体,书写的主体。可以说,一切书写的主体都是被消解的主体,因为符号化的过程就其本质而言正是对实在的谋杀,而书写,都是符号的书写。象征秩序取代了自然法则,成了无上父法,规定了主体在能指链上的言说位置。一个空洞的位置,一个权力的位置,被压抑的隐秘欲望趁势僭越,从不可言说的实相之海中跃起,捕获了言语:“秦始皇帝游会稽,渡浙江,梁与籍俱观。籍曰:“彼可取而代之也。”

        彼可取而代之!项羽脱口而出的正是被压抑的隐秘欲望对言语的僭越,它刺破了象征秩序的虚伪本质,就像《皇帝的新装》中那个说真话的孩子。然而,更深一层的思考,孩子,项羽的赤子之心,不是尚未被符号化的主体吗?在象征秩序中,皇帝的新衣就是权力话语本身!就是礼仪三百威仪三千的浩大阵仗,就是权力指鹿为马的荒谬意志。而衣服连同所有被丢失在实在界的事物一样,不再是那个与心一时生起的未知之物自身。它不再神秘,不再自在自为。它完全透明了,代码化了,贴满了不同的标签,标示着人的认知和欲望。它变成了一个物的符号一个拟真的图像。让·波德里亚进一步指出:“当符号中无物浮现的时候,当空无在符号体系的中心浮现的时候,这是艺术的基本事件。诗意的操作就是要让空无从符号权力中升起”。

      从这个角度来看,张强的操作堪称“诗意的操作”。他右手执笔,背对着书写对象;他面向观众,但目光并不投向观众;他接受合作者的书写指令,却只关注着内心浮现的意象;他进入自我设定的规则之中,进入“欲望模型”运作的逻辑之中。主体的现实身份解构了、消失了,逃逸了,穿越了自我镜像的屏障抵达自由之境,连同他即兴书写的文字,那个悬置于想象界的古典主义文化意义,在他(她)者的介入下破碎了,延异了,成了一个空无。无物之物,无为之为,一个失落在实在界的不可知的物自体,欲望永不可企及的“对象a”。这正是波德里亚所谓“艺术的基本事件”。而那个占据C位、面向观众盲写的书写姿态则被抽象为一个空洞的能指,一个菲勒斯意象,一个排他的绝对的言说位置,进入社会伦理场域,成了权力话语追逐、批驳和批量生产的剩余对象和社会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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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主体的逃逸并非一骑绝尘,而是留下了踪迹,在移动的宣纸上、在舞动的女体上、在飘移的石膏体上、也在旋转的瓷胚上。这些斑驳抽象的墨迹证明了主体的在场,也证明了他者的在场。因为,正是他者的介入使这一切得以发生。这是一个主体与他者相互转化的剧场,是张强“互动书写模型”的逻辑起点,也是一个巨大的逻辑裂缝——因为艺术家投射在想象界的自我镜像,并未真正进入外在性的他者场域,而合作的女性他者并非真正的他者,只是主体在象征界的投影,一个分裂的主体,一个他者的符号——因此,合作女性的主体地位并不牢靠,摆渡于想象界和象征界,她给出的指令要求总是片面的不完整的,语言的断续让表达的欲望落空,纠结于自我与非我、操控与失控之间。拉康认为,正是在人的需要之于言说要求之外,诞生了欲望。换句话说,欲望正是超越言语表达的那一部分,因此永远不能被真正满足。主体被引入的他者消解,同样,他者的欲望也在主体逃逸时失落。失落了原初欲望的主体转而认同一个绝对的它者——大他者,一个纯粹的书写对象和崇高客体,这是张强“互动书写模型”在现实层面的逻辑缝合点,是一种彻底的否定性力量,书写因此呈现了让人拍案惊奇的全部外在性,不可知,不可求,妙手偶得的神来之笔——个体生命的一念之觉与茫茫宇宙的永恒实在突然相逢在某个折叠的时空节点,呈现出偶在的伟大意义——这正是波德里亚所说的“空无从符号权力中升起”。张强则称之为“神性的在场”,或者“神性的书写”对此,他辩解道:

      当书写中“我”与“你”与“他”同时都不在场的时候,意味着“神性”开始“在场”,也就是佛教中反复强调的“无我相,无他相,无众生相”,这样的境界,如今有几人可以与之道哉……?

        金刚经云:“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或许,当我们拨开种种让人头晕目眩的语义迷雾,就可瞥见自身欲望的真相。最后,抄录我《题张强景德镇画瓷》五绝一首,作为本文的结语:

                  空有成妙境,神来乃得真。

                  踪迹谁能辨?醉墨弄玉人。

                    (2019年2月16日朱鹏飞于深圳枥墨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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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朱鹏飞,字枥墨、别号闲石子,中国当代水墨艺术家,评论家,资深设计师。师承绘画大师周韶华先生。现定居深圳,为中广国际艺术总监,《画藏》主编。代表作品有《禅•茧二十四品》,《荒原三十六境》,《癸巳冬十二月》等,作品被多家美术机构收藏、出版。人称艺术鬼才,中国画茧第一人。鹏飞,字枥墨、别号闲石子,中国当代水墨艺术家,评论家,资深设计师。师承绘画大师周韶华先生。现定居深圳,为中广国际艺术总监,《画藏》主编。代表作品有《禅•茧二十四品》,《荒原三十六境》,《癸巳冬十二月》等,作品被多家美术机构收藏、出版。人称艺术鬼才,中国画茧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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