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古今多少人耳熟能详的一句诗,然而却鲜有人知晓为何这清明时日总是与春雨为伴。
婆娑的树影透着一星半点残余的阳光,少时,疾驰的云朵便吞没了这风雨前的余晖。“无边丝雨细如愁”,似乎总与秋天为伴的愁绪,随着清明时节的春风和春雨,竟也漫不经意地布满心头。
刘禹锡遇着“逢此时节悲寂寥”的深秋,发出了“言那秋日胜春朝”的赞誉,实是别有一番滋味。我们又何尝不能在这雨打芭蕉之夜静赏春雨润物无声的美与空灵?也罢,或许暮春的雨本就无法让人轻松愉悦。
清明时节,无人能逃开沉重的枷锁。漫山的野草,斑驳的枝桠,无处话凄凉。死生契阔,阴阳相离,每一颗暮春的雨滴落入凡间时,大抵应是承载着古往今来芸芸众生心底的万般愁肠。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在早前那番春色正好的日子里,道路两旁的紫荆花已然向行人们展露过她的姿色。那些不久前仍含苞待放的花蕊,随着这暮春时节的丝雨,飘飘而落。看着那满地落英,莫不惹人怜惜。每一片花瓣仿佛都在这细雨纷纷中,诉说着她昔日于朝阳下的婀娜。“花谢花飞花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平行时空的洪流中,任谁瞧见这暮春残影,必然都会心头一颤而顾影自怜。
不禁萌生了和纪伯伦那般相似的感怀:“如今我已经到了人生的这个时期:透过悲叹的雾霭,我看到了往昔;透过往昔面纱的遮盖,我也隐约地看到了未来。透过我的玻璃窗,我向现实张望。”时空斗转,我们又徘徊在缠绕的漩涡中。沉郁的夜的帷幕,悬挂在轻睡的天穹,山谷和丛林安息在无言的静穆里。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墓碑周围那成堆而生的蓬勃野草,是无论如何也烧不尽、拔不完的。它们野蛮生长,遮蔽了高空的朝阳,但却在夕阳薄雾下显得更为凄清。寻寻觅觅,两盏淡酒,对影成三人。
田里阡陌间沉睡了许久的魂灵,此时此刻是否能听闻行人心底的呼唤?滔滔的雨声吞没了所有呢喃,但那一抔黄土边的烛火依旧燃灼。纵相逢,总相识,哪管尘满面、鬓微霜。
清明时节,残雨纷纷;路上行人,来去匆匆。稀稀落落的雨滴不动声色地躺在屋檐下的椽梁边,每一粒都能折射出过往之人的眼眸,读出人们眼珠子里的那悉数悲欢离合。
奢靡与美酒,酩酊的快慰,已然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