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得到的过程都在慢慢地失去。 然而,在某些时候,失去比得到更有价值。
我从来不曾对一座“陌生”的城市有如此深厚、饱含感动的情感,她于我而言是陌生的,但我好像熟悉她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纹理。
甚至连呼吸,都会特意更加用力,仿佛吸到心里的就是像空气一般清澈明朗的爱。
从机场开始认识重庆这座城市,看到的是小凯在江北留下的无数个身影,从孩童到明星,从全国各地回家,离家去往各地。机场以别样的形式记录了他的成长轨迹。
从机场出来,一辆taxi从身旁驶过,看了看车内的司机,想象曾经也是司机的凯爸爸的模样。
再抬头望去,每一栋建筑都是第一眼,却看着就有莫名的感动——这是养育了那个美好的男孩的城市,我对她抱以万分的敬意,对她的每一缕微风每一珠雨滴,更为她在小凯身上留下的烙印。
机场外候车,连呼吸都是甜的——平日里极其不喜欢的阴雨天也欣然接受。望着眼前这座城市,心里满满的感动,对于虽莫名却美妙的赋予。
然而,当你开始期待更多,当你的内心从未预设"不可能“,你便要尴尬地面对那些像是在某个设置点等待你揭开谜底的”否定“。
去往住处途径学校,于是背着行囊直奔学校。
下车即是闻名已久的老兵面馆。小凯对于重庆的贡献不仅在于丰富了这座城市的旅游群体,更轻松地让一些原本普通的地方变得独特,且附上了各自所理解的不同意义。
“那个小明星是吃这个面长大的。”阿姨骄傲地笑道。
“他最喜欢的是牛肉小面。”另一个阿姨补充。
小凯的同款牛肉小面,12元——是深圳的一半价。
从在机场外候车开始,就感受到了重庆人民的热情,在老兵面馆有了更多的体验,再一次给这座物价低热情度高的城市加分。
在面馆得知小凯今年从未到店,我隐隐地感觉到些什么。
没来过...或许,学校也不再回了?
我开始向学校迈进,每一步都走得雀跃却小心翼翼。我看到了操场上在雨中上体育课的学生,他们穿着和小凯一样的校服,那些校服像定心剂一般打在我的心里,让我相信没有走错校区。
但是,操场上的学生看起来丝毫不像高中生,而学校看起来又很小。难道这只是初中部?
怀着各种不确定,终于下定决心寻人问个究竟。
因生病而提前回家的牙套男孩,在我看来十分可信。挪了挪脚步,我把伞撑过他的头顶,开始向他请求解答。
确定了许多许多遍,男孩坚决告诉我小凯不在这校区,理由简单粗暴——他成绩那么好肯定在总部。
“我都看到他在你们学校出席活动呀?”我仍然不放弃细节。
“只是办活动的时候请他来了。”虚弱的孩子语气还是很坚定。
我疯了似地查找本部的信息,却少有小凯的痕迹。
我知道我必须问安保了。
或许已经习惯了太多人的询问,安保显得一点都不意外,并且也愿意回答。只是他的信息比牙套男孩的更让我惊讶。
“前几天回来的时候到学校来看老师了。”安保用一口我听得有些吃力的重庆话说道,“毕竟在这里五年了。”
“前几天来过所以不会再来了?”“所以现在连上课都在北京了…
重庆的冷是寒到心窝的,我却因为心中所念而一路忽略身体的感受,直到离开学校才恍然发觉冰冷的脚已经难以步行,一深一浅的脚印,伴随的都是颤抖的心。
你走近了学校,失去了期待,你终于失去了一个美好的有着无限想象的盼望。
打破想象,即意味着幻灭。毕竟只有想象可以成为一切,甚至超越一切。
在青旅稍作歇息后便开始继续认识城市,学校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公司了。很多粉丝——应该说大部分——不喜欢小凯他们的公司,甚至有仇深似海之类别,所以公司被“赋予”了另一个很粗暴的名字——屠夫。
我一向身在粉丝阵营之外,更不习惯凑热闹,所以他们撕得再严重我也只做观望,只关心小凯的状况。
作为中立者的我,决心前往公司。
学校到公司的路,应该是小凯最日常的路线。我选择了公交,不戴耳机不看手机,只专注车窗外的街景。
重庆是一座立体的城市,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总是需要上上下下许多回,要绕很多弯走很多台阶,从公交站台到长江国际大厦就是这样,高挺的大厦似乎从地底下生起。
到达大厦的过程对路痴的我而言是异常困难的,末了,还阻碍恒生。
写字楼需要刷卡进入,恰逢下班的时间点,门口站了两个安保,大堂也人来人往。我找了找其他入口,意识到无法乘坐电梯,只得打道回府。
穿过了另一座大楼,即将走到马路上的时候,透过玻璃我看了看自己,一时信念崛起,于是重新回到写字楼。
我不知道我在等待什么,也并不清楚怎样才能进入到电梯口,只是在门口站着,佯装等人。
我看到了希望走来——有两处入口打开,酝酿一阵后我终于提起脚步,鼓起勇气故作淡定走向电梯。
按开电梯就紧张的无法思考,每一个细胞都像被万团火裹着。关上电梯后紧盯着闪动的数字,十分期待又万分害怕看到18的出现。
电梯在18楼打开,转弯后看到公司的logo以及各种照片,楼层十分安静,只有一家公司。
走近时,听到练歌的声音,我知道唱歌的不是小凯,也并不期待他在里面,我只想看看这个记录了他成长的地方。
三个“师弟”看到了我,复读机一样重复:“你找谁?”“你来这里干嘛?“语气冷漠而傲慢。他们叫来”学姐“。”学姐“更是直接,按开电梯让我离开。
我真得半点没思考就乖乖离开了。
这一次还没走过大厦我就后悔了,我无法理解自己怎会一句话都不说,真是怎一个怂字了得。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特意从深圳过来,就是想看看小凯长大的地方,所以可不可以让我看一眼公司。手机先给你,我绝不拍照。”这段话在我心里变得清晰,必须要说出来才不枉此行。
我依然无法缓解紧张,站在门口颤抖。我知道我需要一个助力推动,拨了彭婷的电话——她说第一次听到我这样紧张。
彭婷的观点是“反正别人也不认识你,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们的看法。”我自然不担心他人如何看我,我在意的是他们对因小凯而来的人怀有偏见,全盘否决,认为来者都是极不理智的粉丝。而这,必将是在给小凯抹黑。
入口被关了一个,仅剩的另一个也随时可能关,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毅然走进大堂。再次按下电梯已经将近瘫痪状态。
按了15,依然不敢面对,
再次缓解,按下17,17楼空无一人,一片漆黑。
18楼到达的,眼前正好出现了两个“师弟”。又是复读机似地“问候”,再次火速叫来了“学姐”。
我脑袋混乱,难以组织语言。“您好!我今天特意从深圳过来的,所以..."
"下去吧。”嘴里一股菜味的女人按开电梯。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可是...”我急切地表达,并因自己的打搅而鞠躬。
“可是什么?你看哪家公司会给你参观的,下去吧!”女人眼神恶狠。
下楼后,我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肯离去。
我甚至无法判断自己的心情,只知道在这几个迂回里,我失去了些什么,好像是希望又像是信任,或者是一种美好。
我相信了粉丝们的话,知道了所谓屠夫的模样。
最后,我终于失去了在小凯最日常的地方找寻他痕迹的期盼。
在这所有的过程中,在我的每一场内心大战里,都是参杂着希望和紧张、激动和害怕。而最终希望破灭,激动不复。
所有的知觉都变换了颜色,仿佛在梦里走了一段许久的旅途。
回青旅的路上,我开始失落,开始懊恼不该在第一天就去屠夫家,影响了后面的心情。
但当我离开重庆,开始回顾重庆的点滴,我非常明晰地看到我在这一场追寻里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诚然,在我一点一点向小凯的生活轨道迈进的过程中,我更加深刻、清晰地了解到许多有温度的细节,同时也在慢慢地解构想象,毁灭希望。
但这个过程中的失去,是激情是热烈纯粹生命力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