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怒视着天空,她迎着板车站起来。她怀着惶恐的心情朝他的手指猛的一触,手像是被火烫了一下,或者是被冰刺了一下,她惊慌地缩回了手,曾经与她日夜缠绵的那个身体突然变的如此恐怖如此遥远,她第一次发现他的脚踝处刺了图纹,那是一只简单而丑陋的蝴蝶。
他有刺青。她突然叫到,他的脚踝处有一只蝴蝶,他……
她突然有点害怕,打开了平时锁闭的后门,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冰河上,她在冰河上蹒跚而行,雨鞋下响起一阵细碎的冰渣断裂的声音,真冷啊!她看见百米外的铁路桥在月光里铺下一道黑色的长条阴影,似乎夜间的火车正隆隆行进桥下的冰河。她用头巾包住整个脸和颈部,疾步朝对岸跑去,她听见脚下的冰层猛的发出一声脆响,头巾迎风飞去,直到她的下半身急遂地坠进冰层以下的河水中,她才意识到真正的危险正在逼近,她的呼救声是绝望的。是啊!没人能救她。
身体陡然一惊,泪水湿了枕巾。看着身边熟睡的人,她突然释然了,跟本没有什么谁离不开谁。她原本打算今天晚上和他一起上路的,既然他那么想离开那就生生世世不死不休的纠缠吧,但此刻她释然了,她想,过了今晚就放他走,太痛苦了!
这场拉锯战里耗尽了她所有的骄傲,每一次出轨、原谅,猜疑、争吵、自杀……都以沉闷的摔门声终止。
她对自己说,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留一条命给自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