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九点十三分零七秒。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零七秒,但完全有可能延长到三十七分钟——晚点的飞机和彩票中滚动的数字小球一样遥遥无期。
长条显示屏上红色的数字仍在改变,偶尔有行李滚轮的声音。原本毫无感觉的时间流逝好像因此突然变得具象化了,每时每刻都能感到它如水般从掌中流走。
向后仰,将力量交给质地冰凉的椅子,林一开始在脑中勾勒苏南的模样。
和苏南的认识源自论坛的一个帖子,那是个有着暗色蔷薇背景的不起眼帖子——《一个游戏》。
当时鬼使神差般地进入,鬼使神差般地参加,又鬼使神差般地坚持进行了将近三年的通信。
同她的名字一样,苏南生在苏南,也长在苏南,语气总是甜软。
“今年也还是没有瞧见雪天呢。”
“你来北京,十一月就能看见雪。”
她于是痛痛快快地答应,然后在下一封信里,苏南告诉林一,她打算来北京,在这个建筑物都被热气蒸腾地扭曲的七月。
“阿一,若是我来北京找你,你会带我去看雪吗?”
林一忘了自己的回答,但他已经等在了机场。
【02】
沥青路的温度已经被夜晚的风吹散,林一拖着那个小巧的行李箱,影子被昏黄的灯光拖长。
“打算在北京留多久?”
“也许看看就回去,也许一个星期,也许很久很久。”苏南转过头笑,发梢微微晃动。她和想象中的一样——蓬勃小巧,穿着灰绿色的亚麻衬衫和浅色的小脚牛仔裤,皮肤很白,语气同信里一样甜软。
招手进入一辆的士,林一轻声同她说着周遭的一切,偶尔还有自己。
他突然想到出发前苏南的最后一句话:“如果我其实是一个抠脚大叔,阿一你会不会狠狠心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北京。”
“会的,我这个外貌协会啊只陪可爱的小姐逛北京。”
【03】
同约定过的一样,他们扫荡过北京大大小小的餐馆,时而在嘈杂的塑料桌椅旁灌啤酒入肚,时而对着精美的满汉全席大快朵颐;他们扫荡过无数个电玩厅,抓到少得可怜的公仔,和还是学生的孩子抢投篮球的机器,抢格斗游戏的座椅;他们在天安门广场敬礼致敬,在故宫博物馆前唏嘘不已……
再一次灌入一口酒后,苏南的眼睛湿漉漉的,灯光下颊的酡红不甚清晰。
“阿一,我在想,你那样一个人,该是扣衬衫扣子都会扣到最上面一颗的,该是手里不是握着笔就是拿着文件和书的,应该是很安静又很温柔的……”她还想说什么,但张口后只咽下了空气。
苏南突然张开双臂,不管不顾自己还油腻腻的手,就这么抱住了林一,那拥抱很重又很轻,好像只是隔着抱着空气,但汹涌的泪水却已经洇湿了他的衬衫。
“阿一,你说……我该什么时候回去呢?”
“要不然,就不回去了吧……”
桌前的杯子颤动,陡然撒了一地的哭泣的泡沫。
【04】
“阿一,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走在香樟树的林荫下,苏南的步伐有点蹦蹦跳跳的,被切碎的光影投下,脆弱又甜美,同人的生命一样。
“小巧的,不用太高,但是很有生命力,心灵强大,应该也很聪明。她总是让我觉得惊艳、舒适,就像干净的阳光一样吧。”
林一看着苏南,蹦出的词语像铅笔在白纸上勾勾画画,然后出现了女孩的模样。
喜欢你啊。
听着,苏南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身将手背在身后,唇角的弧度很好看。
“诶,阿一,你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我们再来玩一次吧,那个游戏。”
说着,她又伸手拥抱了林一,这是第二次拥抱,同上次截然不同,这是一个用力到将空气都排除了的拥抱。
还差一个游戏。
一个久别重逢的游戏。
【05】
靠只言片语猜测和寻找一个人,七分运气,三分缘分。
林一拿着手中的便签,娟秀却透着硬朗味道的字迹总令他轻易地想起和苏南一起的日子。他重新走过那些餐馆,走过游戏厅,走过故宫博物馆和天安门广场,走过他们一起走过的地方,却只身一人。
“这是最后一张纸条了,往前一百步,然后是Surprise了——阿一,游戏也该结束了。”
上一个惊喜带来的是一个女孩和长达三年的通信,那么这一次是什么?
林一深吸一口气,他听到自己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听到心脏跳动的节奏,他好像闻到了女孩发中特有的青草香,好像看到了那双湿漉漉的眸子。
他将手伸进口袋里,那里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戳得人生疼。
苏南,我们在一起吧。
【06】
在那个人影稀疏的阅览室里,空气沉闷。林一没有瞧见苏南,只看到一个签着自己名字的盒子。
他走上前,小心地撕开。
魅族PRO6。
小得大不一样,轻巧得如此强大,软硬结合,灵敏聪慧,轻易地让人惊艳,贴心漂亮,干净柔和,就像午后的阳光。
阿一,我找了很久,大概这就是你会喜欢的女孩吧。
魅族PRO06,你值得拥有。
【07】
“阿一,如果我还要来北京看雪,你还会陪我吗?”
“或者说,阿一,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魅族PRO06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