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给我的记忆,似乎是由气味构成的,是一种咸鱼混合了山羊的味道。童年时每年寒假要挤的绿皮皮火车里,就是这个味道。
那些年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老百姓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有可能纵欲过度,丧失革命斗志——太平天国就是这么干的,他们认为老百姓就跟蛐蛐一样,交配了就不肯斗了,所以要把一家子分开。
为了老百姓不至于太早阳痿,领导想出来很多办法,把老百姓一家子分散在天南海北,有下乡的,有下放的,有支援边疆支援三线的,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原因的,总之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背井离乡。
所以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我家以及我邻居我同学家都在忙一件大事,那就是调动,智慧的老百姓们想出各种方法调动,去跟亲人团聚。
不过似乎也不大容易,若是容易了,领导做起来也就没什么味道了。
于是一年一度的春节,就成了很多老百姓一家团聚的唯一日子,以当时脆弱的运输能力,春运会是如何的兵荒马乱,可想而知。
关于车厢里的拥挤咱就懒得描述了,感叹如今春运拥挤的小朋友们,把你见过的最拥挤场面乘以二或者是三即可。关键是你还根本不知道车什么时候会来,晚点一二十个小时都不稀奇,大家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每一辆开往家乡方向的火车上挤,站着,缩在座位底下,趴在行李架上,挂在车门车窗外,往故乡而去。
在我的记忆里,我曾经跟我的父母一起,在一个小镇的火车站整整等了一夜,最后挤上一列大致路线正确的不知道什么车次的车,摇晃了14个小时回到了故乡。
什么?上厕所?大人们自动关闭了这项功能,而孩子们则央求好心的叔叔阿姨传递到窗口,请挂在窗口的叔叔阿姨让一让,然后男孩子给后面窗口的叔叔阿姨们洗个脸,提提神,至于女孩,液体多半就直接被大风吹回车厢,冷风夹杂着冷水,让周围昏昏欲睡的叔叔阿姨们精神一振,为车厢里的咸鱼山羊气味更添精彩。
这个记忆太深刻,以至于现在路过长沙火车站,鼻子里都会出现山羊和咸鱼的味道,自觉菊花一紧,不敢久留。
所以,火车站一带我一直不愿意去,年轻时再漂亮的姑娘约我去紫东阁华天开房,我也不去,长沙著名苍蝇馆子建军太白的菜,我虽然知道味道不错,我也不想去吃。
这已经成为童年阴影。
相比之下,如今的年轻人虽然也背井离乡——我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好歹是被梦想所驱使去的,回家的途径也多了许多,可以坐高铁,可以坐汽车,据说还有有想象力的朋友准备骑单车回家,这种磨难已经被很多乐观的年轻人当成了一次狂欢…….
生活,确实是越来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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