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不住似水流年,留不住此间少年
那座小镇的樱花仍年复一年的开放。那是南方的一座温暖小镇,那里家家有水,户户有花。每年十二月,樱花都会竞相开放,遍满整个街道,那条街的名字叫樱花街,整整十七个年头似乎从我有记忆那一天起我就看着夏冰抱着他的小猫,懒洋洋地坐在樱花树下,那只小猫总是很享受地躺在他的大腿上睡觉,阳光洒了他一身,时而几朵樱花漂落下来,场面文艺,像极了言情作家笔下的场景。
从七岁到十七岁,我看着他的猫由小猫变成了老猫,我们也由换牙小孩长成了风华正茂的少年。那年的樱花街有三个年岁相仿的小孩,两个小女孩,一个小男孩,于是自然而然地我和另外一个小女孩成了好朋友,她叫夏洁。我童年的大多数记忆都与他们俩有关。七岁那年的我和夏洁总是抢着抱夏冰的小猫,于是,小猫总是被我们抢地怪叫,夏冰也常常因此对我们说再也不和我们做朋友,却又在第二天一起开心玩耍。我们在阳光里捉迷藏,跳皮筋,那年你总吐槽跳皮筋是女孩子的游戏,你一个大男子汉是绝对不会参加的,却每次被我们拉来当柱子,我们三个人常常放学后一起在一张石桌上写作业,夏洁和你都是好学生。那年你常常吐槽我是个大笨蛋,或许正应了你当年的吐槽,我现在都没变聪明。我和你们一起成长,虽然脚步始终没你俩快,但终不悔青春一场,我们就在那样琐碎的岁月中,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慢慢结束了小学年华。
十二岁那年我们去到了不同的中学,从小一起玩的人开始了孑然不同的人生,我们看似走在一条相同的人生道路上,但其实我们的结果似乎从那天起就已经拉开了分水岭,夏冰和夏洁去的都是当地最好的中学,而我则在那个平凡的但桂子飘香的校园。我们见面的机会少了,也不再去玩童年时那些游戏。但唯一没变的是夏冰怀里的小猫和街道两旁的樱花树,我知道樱花树会越长越大,最终成为一棵会开花的参天大树,小猫会随着我们的成长慢慢变老,终有一天,它会在阳光里安然死去,而我们会在时光里成长为自己的模样。
十三岁那年的夏洁开启了疯狂的学霸模式,就连上厕所时也在背英语单词,那年的夏冰则不慌不乱,看似一副无所事事,但其实背后付出得比谁都多,而那年的我则沉浸在各式各样的的小说里,也有了一个不三不四的理想,成为一名优秀的言情小说家,那年的他们在最好的中学有着最好的成绩却做着比我努力的事情,而我则沉浸在自己的文学梦里自娱自乐,而这样造成的直接后果是我的语言类学科可以考到第一名,而理工科总是倒数第一。这样极大的反差让我成为了语言类学科老师的宠儿,理工科老师批评的对象,因此,那时我每天总是在经历着大喜大悲。正所谓大喜大悲伤筋费神,影响生长。因此和我一起长大的夏洁在十三岁那年早已比我高一个头,长跑第一,学习第一,那年在如此优秀的人面前,往往显得我一无是处。而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夏冰好像在十三岁那年似乎还没怎么生长,个头也和我差不多,于是我在夏洁那里丢失的自信,又在夏冰这里找到了平衡。十三那年的夏冰有了一个新的爱好,画画,他总是拿着一个画本安静地坐在樱花树下,我那时吐槽他装什么文艺,他总是满脸不屑。等到我十六岁拿一本诗集在樱花树下看时,他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十五岁那年的高中,夏洁去了全市最好的高中,而夏冰本应和夏洁一样去最好的高中,却应家庭的变故不得不和我一样留在地方上的高中。十五岁那年,我看到了你明亮的眼睛里开始有了一丝丝伤感,而面对你的伤感我却无能为力。你的父母在你十五岁那年离异,你跟随父亲留在了樱花街。你的母亲走了,她似乎带走了那个曾阳光积极的你,留下的只是你唯美伤感的躯壳。我曾想我们会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却不想你的人生会遭遇如此变故,作为你的童年玩伴,我深深为你痛惜却又无能为力,我想对你说’缘起缘灭,或许我们应该尊重他们的决定,他们的一生不应是你的一生,但我怕这样的语言太过官方,于是咽进了肚子。
十六岁那年的你依然画着画,只是眼神早已优郁伤感。十六岁的我终于摆脱理科带给我的伤害,如愿以偿进了文科班。十六岁那年的我看着那些文艺的书籍,写着优美的文章,日子充实而愉快。而你和夏洁则选了理科,我们沿着各自的人生轨迹慢慢前行。
十七岁那年,樱花树早已十分高大,你抱了十年的小猫安然死在了你的怀里,我想给你讲活了一百万次的猫的故事,却又不知从何开口。你把它埋在了樱花树下,此后我再也没有看到你在樱花树下。我们在十七岁那年高考后分道扬镳。你去了北方某所大学,夏洁到了武汉,而我继续留在南方。
那年的樱花仍年复一复的开放,我们不再是此间少年。樱花树会在岁月的风霜雨雪中成长为参天大树,而我们会在岁月的红尘洗礼中成长为自己想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