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一日,没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又或者说,我们活在十月的最后一天,这是唯一有趣的事。
十月中旬在重庆动物园摄。
我常常一天之中的某些片刻感到虚无,我为何在此,又为何如此。我想不出对于一天来说意义重大的事情,于此相对的是我总能发现许多令人愉悦的细节。比如从今日的十三分钟午睡醒来,我仿佛与另一个时空里的自己完成一场简短对话,整个人不知为何感到轻盈且澎湃,心情很像掉进一大片苏格兰的原野,有咸湿软和的微风和暖痒如猫须般的日光。下午四点我走在去上课的路上,脚步轻的像是踩不到地上,周遭途经的人潮仿佛都不存在,我想我可能还没有睡醒,又或者是我在不经意间找到一处现实与梦境间的夹缝,紧紧相邻又独立于这二者之外,莫怪一切都是微醺又光怪陆离,但我还是真切的感觉到时间还有肆意的冷空气,这真是唯一的遗憾之处。
不知是因为冬天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最近我常常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安静的做一切想做的事情,尽管我能够忽略这些嘈杂的人群,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会被打扰,而后在漫长的追逐里我忽然发现,或许是我打扰了这个世界,并非厌世的情绪使然,只是在某一刻思绪颠倒,忽然想要找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躲起来,害怕被揣测或是劝告,太多自以为是的想法环绕在周身,可是常把事情颠倒着去思考,这是对于我来说为数不多的关于思考的趣味性。
依旧是那样的渴望自由啊,当属于自己的一切都能够自由支配,闲时看书养花,浮躁时冥想,无趣时动手耕作,忙碌时风风火火,孤独时独自闲逛,与自己相处能有的美好状态我都能想到,所以如果能够独居的话,对于现在的我应该是最好不过的事了。日子一天天流于未知,丰富的情绪也开始变得寡淡,还能偶尔许下对于生活的小小愿望,也是足以令我感到些微愉悦的事情了。大概我们都要明白,没有人能一瞬间变成自己想要的那种样子,点滴的构造,枝节与困顿,这才是关于改变的实相。活在过去与现实之间,妄想却活在飘渺的未来里,这或许是我这样复杂多变的人类最大的屏障,看着梦想被妥协的刀切片,一片一片切下去,在狭长锋利的刀下,梦想愈加瘦弱。每每想到这,都觉得某些东西渐渐黯淡无光。我想我还是不擅长去记录一些发生着过发生过的事,虽然我尽力去做,但收效甚微。天生偏爱探究心境上的各种触觉,太过沉迷,想来也不是好事。
无论事情怎样糟糕也能好好鼓励自己去积极面对,怎样看应该也算我为数不多的优点吧。“因为年轻,所以拥有无数种的可能性。”最近让我感觉很好的一句话。还年轻,这也是让我很有动力的事情。希望在不年轻以后依旧有勇气探索自身可能性,仅仅只是这种关于猜谜的未知感就令我向往。另外,“变得更好”这种事情是不可操之过急的,对吧?
今天洗了三件雾霾蓝色的上衣与一件粟米色毛衣,气温八度,将手伸进水盆的那瞬间我觉得自己是伸近了某个冰洞里。洗衣服洗到手指红肿,看书看到眼睛酸痛,于我而言都可算是“畅快淋漓”一类的感受。午时天还晴了一瞬,时隔半个月我终于又见到阳光,可惜晴空不到二十分钟,阳光又消弥了。总之今日的天气尤其符合我心中所谓秋天的概念,很有秋高气爽之类的意味。这是在海南那样四季相近的海岛上所没有的,秋天萧瑟冷清又莫名舒服的季节气候。连日的冻雨天,偶尔一天只要空气是干爽的,对我来说都像是节日。托天气所赐,不下雨的一天做什么都很快活。
一起上媒介经营与管理课的共有四个班,其中有一对双胞胎,女生,娇俏可人,像两只水灵灵的鸟儿,不知为何我见到这样很小巧的女生总觉得很像从前在山里遇见的某种小鸟,很轻灵的那种。一起上了四、五节课,我总是喜欢观察她们,举止、言谈、打扮,她们两个真的莫名相似,尽管打扮不一样,例如今日有一位穿了卡其色外套与浅色碎花裙,另一位是黑色上衣与深色碎花裙,我可以分辨出两条碎花裙不同的花色与排列,但是我觉得她们还是一模一样,感叹于人类基因的精妙,同时又忍不住去想,这样的两个人是如何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一起生活,甚至在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可以这么说,她们两个人像是彼此复制而来,不论是从哪个方面。或许我们作为人这样的个体独立性太过泛滥,所以偶尔有如此的双面同向性则令我感到对生命的惊艳。还有一位同课的同学,今日坐我前排,我一直觉得她长的很像我的某位故友,当她刚刚转头问我关于作业的问题时,我觉得她像极了那位故友,我陷入了某种不真实的恍惚,过去与现下透过两位相似的人连结于此刻,我一面清楚的知道她不是她,一面又希望她就是她。
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过去与未来,我所拥有的,永远都只有此刻与记忆。大概这世事最精妙之处,就在于那不可往复的特性。当时的选择,后来的际遇,全都不可往复。某些小小悔恨与愧疚,就全都归咎于时间的残酷好了。不是都说,遗憾才让人生完整吗?或许不是遗憾让人生完整,而是人生终将留有遗憾,至此,长日不歇的去缅怀,也不失为在只能朝前行进的人生里我所拥有的,另一种完整。
唯愿岁月,丰泽如你,也丰泽如我。
这样的话,也没什么好担心了吧。
十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