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币四块钱，司机才转头开车。两分钟后，我拖着行李箱和石头般僵硬的腰，抵达目的的——也是今天行程的终结点。

我不喜欢今天，尤其讨厌今天都在和一群脑子里想着怎么更多占你便宜，还做出一副大人样子教训你的中年废材打交道。J 是我的第一个房东，通过软件寻找住处联系上的。一套标准的小清新设备和公寓式管理，让我对这套房一见倾心。联系上后，微信头像一副成功商人打扮的J ，仿佛从煤球里钻出来的老鼠，看不见眼睛。但是朋友圈里，能照顾患病老人，陪伴妻儿的中年人还是不多的。所以我他妈后来辗转找到住处，发现连洗衣机都没有的空房时，无言以对！而后J百般劝说，表示一切配合，我才放下行李箱。

租前随叫随到，租后仰人鼻息，离开求爹告奶。租房的人，大概都有这种体验。毕竟现在大多数中国房东，都是从祖辈那里积累下来的房产，或者大公司旗下的一个分支行业。他们的盈利就在这些外来工，乡下人和刚毕业的青年血汗里。于是既得利益者在本地做足了地头蛇，对房客（能骗进来租的）都是应付。一谈到利益，谁强谁就说了算。租客只能低头说，对！好的！那行吧！然而问题是，我租房，我给钱，难道不应该我才是老大吗？

这位J可不这么认为。住房的窗户打不开，没来修过。网络时不时就断一下，还几天才过来修。楼道清理，不存在好吗？却给你要百分之十的物业管理费，真他妈的……所以我打算提前离开时，这家伙装傻不回信息，打算吞下一笔押金。真他妈的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安身立命的救命钱。

什么是恶？我以为，道德只是恶的一种评价标准。恶，和善最大的不同，在于它只考虑自己。关键时刻，别人的利益都要为自己牺牲，并且非常理所当然。这位J孝顺顾家，可谓道德卫士。可与人交流，一到紧要关头，就改变各种先前口头承诺，力求自己稳赢。哪怕有一点点妥协，也要从牙齿缝里掏出几两金子出来。

就像优秀得过了头，明明可以拿着一个月上万工资，却跑去传销的我朋友一样。她曾经拿了我的一包糖去给她的部门活动使用，而丝毫没有征求我意见的意思。“人都是为自己活着的。既然有机会可以改变命运，我为什么不这么做？”进了传销的她对我说。欠揍的是，我他妈竟然同意了这个观点，然后离开了她！

也许恶人并不存在，只存在恶与恶吞噬的类。这个存在的“类”，是表现为恶的行动，浸淫着破灭、失望、暴力、掠夺、压迫、性交等混合的欲望，而固化下来的人性，或者称“习俗”。

谁都有这个类，只是表现和固化程度不一。就像我青春期的胸部从内刚刚发育一样，习俗这种伴随成长一直灌输，从外进来的东西也在发生变化。有个远方表亲摸了那个那块生长的肉！我发誓，我当时要是知道他妈的在性侵，我绝对一口气把外面的弟弟，楼上的七大姑八大姨和父母全叫下来，围着他，用唾沫淹死他。

可我他妈的不知道，所以我就借口走了出去。不知道是性侵，还出去干嘛？当然！被摸这件事是羞耻的，我他妈至少知道这个。可是，这待砍掉的猪手刚跑，我母亲就狠狠地用衣架鞭打我。站在躲在桌子下的我前面，母亲说，对待远方亲戚态度不好，会被骂没家教……

嗯，我发誓，从此我就恨上母亲好久。并且我长大到现在都怀疑所以的远方亲戚，是不是都对那二两肉感兴趣。还有，是不是这个世界任何人都可以伤害我，而没有人会站在我身后说，没关系，你是对的。

“年轻人脾气就这么暴躁可不行！”

“你以后总会吃亏的！”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烦的人。”

恶者，连伤害他人都道貌盎然。一切恶的类，都只是考虑利益最大化。他们不仅不觉得羞耻，甚至以为人都有一死，及时享乐最重要。到头来，人人都这么想，人也就成了利益的看门狗，伪善的流氓，习俗的神经病。他们甚至从没真正考虑过自己是谁？

流氓习俗要他们如此长大，那就如此死亡。至于痛苦，可以用利益等价交换。

真的可以等价交换吗？

这种存在总会有原因的，痛苦绝不会放过恶，当然，也不会放过善。所不同的是，恶选择了扩大痛苦，善选择扩大理解和爱。

我敢打赌，要是我练过跆拳道，绝对要和这位J来场面对面的谈话。别仗着你他妈多活几年，长得太着急，就占尽便宜还教年轻人做人的道理。要是你愿意，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