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隐性讨好型人格。隐性的意思,就是一般人看不出来,觉得我活得自由潇洒。
实际上,我在家听父母的话,在校听老师的话,超级在意别人的眼光和无意的几句话,下意识为人考虑周全,小心翼翼讨好看得顺眼的人。
鬼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总之,在我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讨好行为时,我的心情就时好时坏。成功讨好别人后的惶恐满足与对自己行为的不屑厌恶交织在一起,让我惶惶度日。
可能是因为我爸是个酒鬼,喝醉后像变了个人,我从小就怕他喝酒。小时候半夜里听见他噔噔噔像拆楼一样的脚步声,就赶紧开门,各种顺着他把他哄睡着了再说,怕到不想他回家。
我高中时有个所谓的朋友,因为她长得好看,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就把我喜欢的东西都和她分享——后来她觉得拿我的东西是理所当然,我不好意思说也不会拒绝,毕业后就再没联系过。但我和她在一起很憋屈,朋友间不该是这样。
还有,我很怕老师,从不敢晚交作业,也不敢课堂答题。
小学三年级前有一次我和班上同学打闹,把人家下巴挠烂了,班主任应该是怕小孩毁容,把我训了一顿,让我课间操在队伍最前面罚站——那种羞愧感我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从那之后我对所有老师就敬而远之了。
初中有一次背书忘了让家长签字,被语文老师罚到办公室门口站了一节课——我不知道是我真的太过分,还是她小题大做发泄心情。
零零总总,性格也就这么形成了。
大学加入院学生会,阳盛阴衰,但完全没有“特殊”待遇,我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反而因为“女生比较细心”的搞笑原因,被迫包揽许多不在份内的工作。
转折发生在大二,部长让我去给礼堂活动做礼仪小姐——穿旗袍的那种。要知道,当时的我不会化妆、衣品糟糕,还隐隐因为偏胖有些自卑……这样的我,穿旗袍踏高跟鞋化妆去做礼仪?
我委婉抗议无效,被迫上任,眉毛被妆师画得像两条漆黑的毛毛虫,踩着借学姐的不合脚的高跟鞋,中号旗袍紧紧得绷在身上——这副尊荣,至今列在我不愿回想的黑历史榜首。
雪上加霜的是,礼仪中只有我一个是大二的,其余都是鲜嫩可爱的小学妹。更糟糕的是,学妹又瘦又高,我自惭形秽。
当晚,我在床上抱着枕头哭了两小时,下定决心不喜欢做的事情一定要坚决拒绝,我不能再容忍自己经历这种对我来说极端侮辱的场景。
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我感觉脱掉了一层沉重的枷锁,自由极了,也快活极了。
学会拒绝后,过滤了那些没必要没意义的琐事,我的生活多出了许多可供自己支配的时间。
任性一点后,我不再将老师的话语奉为金科玉律不问缘由逆来顺受地执行——何况大学老师远没有那么负责任——而是学会思考,合理计划分配。
学不会的科目,就不听了,不是我的脑子有问题,是老师讲的不好。找网课自己学,去图书馆刷题学,总好过云里雾里地过。
缠人的仿佛“非我不可”的工作,按时间分配接受或拒绝,我不认为如果不在某个时间段去找某位老师,宇宙就能毁灭。
大学教会我最宝贵的东西,就是个性,就是以自我为中心(适度),就是勇于拒绝。
这样做了,你的时间归自己,心情归自己,人格归自己,你完完全全掌控自己,这就是最重要的。
因为你会发现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会换位思考,你退让一步后更大的可能是别人用两步来逼你;不是所有的老师都把讲课当做工作,多的是只关注他们自己的科研职称而照着老旧PPT念的唐僧。
但这并不意味着放纵。你要专注,要勇敢,要坚持,要在身体和记忆都处于巅峰的状态下了解更多,学习更多……知识、道德、经验、准则。
我的大学生涯即将结束,学到的知识并不如学霸,积累的工作经验不如专业大牛,可我自豪于完善了自我人格,对未来有了清晰的目标,获得了一颗坚强和善于自愈的心灵。
大学你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