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我成了狗狗最喜欢的人(16)
十七
春天里,豌豆苗子长高了,摘一把跟茎连在一起的豌豆叶丫子,叠一起,用毛线穿过茎丫子,扎紧。自制的豌豆叶毽子就出来了。手持毽子抛上去,踢起来,很有弹性呢。
豌豆花开了。淡紫色的花瓣像蝴蝶张开的双翼,轻盈漂亮,花心是白底的小勺状,小勺子底像不小心滴了一滴墨水,黑色的椭圆一团慢慢晕染开。远远的一朵朵花,像一双双调皮的眼睛看着你。诱人的清香,散发出来。小孩子的鼻子最灵敏了,呼吸着豌豆花的清香,期待着豌豆角的成长。
“豌豆巴果”“豌豆巴果、巴果、巴果”,一只鸟从远远的地方飞过来,在我头顶的天空划过,丢下这两句清脆地鸣叫。听到这鸟鸣声,我知道是豌豆角结出来的时候了。我不知这是什么鸟,只是听妈妈说叫“豌豆巴果雀子”。我也没有见过它的样子,也许我见过,但不知它就是“豌豆巴果雀子”。爸爸说那是布谷鸟。我觉得布谷鸟的叫声比我听过的任何一种乐器发出的声音都动听,在那种声音里,我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和自然万物生发的节奏。
那时候,豌豆主要是自家炒着吃,有盈余的就打成粉喂猪用,很少被当做粮食售卖。小块的田地、菜园子或者田地的边角才有豌豆的影子。大块的田地里一般都是小麦和油菜。
目力所及范围内,一条水渠从北边杨堤村经过我们村一直延伸到南边的邓集村。水渠这边紧贴着一条大路,大部分村民房子在大路这边。水渠那边紧挨着一条小土埂子,土埂子那边是大块的田地。水渠成了分割住宅生活区与田地劳作区的天然标志。
我们的小学在水渠那边不远,放学后,很多小学生不喜欢走大路,就喜欢走小土埂子。土埂子旁边就种着别人家的豌豆,豆角已经长得有半个指头长了。馋的时候,偷偷揪一个豆角,剥开,那刚长出的豌豆米比绿豆还小,这时候吃可清甜了。走一段土埂子,到二队和三队交界的地方,有一个小木桥,连接土埂子和大路,那是附近种田的人为了方便过河自己搭建的。这所谓的木桥,不过是平行钉在一起的两根原木架在水渠上的,水渠里还打了个木桩支撑着木桥。我们最喜欢走这小木桥了,两根圆木,刚好放两只脚的宽度。走上去,看着河水奔流,有点心慌害怕,一不小心重心不稳,或者脚下一滑,就会掉进河里,但是又忍不住想冒险试试。就是那些许危险害怕的感觉,吸引着我们走上去。当走完这座小桥,感觉自己克服了恐惧,攻克了难关,很有成就感。
我和同学就曾经从桥这边走到那边,然后再从那边走过来这边,每次走完,都感觉完成了一项重大的冒险活动。不过,虽然很危险,但是没有听闻过小孩子从桥上掉下去的事。倒是有一次,见到小孩在桥上玩,凉鞋掉下去的。那次,附近的一位大叔,听说了,赶紧扛着铁钉耙往水渠里打捞。结果只捞上来一捆捆厚重的水草,根本没有凉鞋的影子,也许,凉鞋早被水流带走了。
我和孝荣放学后,总喜欢走在一起。在土埂子上,那些花花草草触手可及,看到喜欢的野花或者狗尾草,我们可以摘一些。土埂子上不能骑车,也很少有大人走,对于孩子们来说,安静而可爱。一边走,一边聊,放学后的时光是轻松快乐的。走到我们三队,就是一座真正的小桥了,砖石垒成的拱桥,上面是土路。我们把这种小拱桥叫“塕子”。走到这塕子,我们就要分别了。我家就在三队,她还要沿着大路往南走到五队才到家。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就先不回家,在塕子旁边的土埂子上坐下继续聊吧。
聊得正起劲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窜到我面前。“白鹤?”我看清了是它,叫了它名字。它欢喜地凑过来舔我的脸,痒痒的,受不了,我赶紧推开它。“这是我家狗狗白鹅”我跟孝荣介绍。“它很喜欢跟你疯(玩)啊!”孝荣笑道,“我家的狗狗叫黑子,性格安静些。”就这两句关于狗的对话,之后我们继续谈学校发生的事情。
一阵奔跑的喘气声,我知道白鹤没事干,自己准又在附近撒欢子乱跑呢。“哎呀,你干嘛?”我感觉头发被谁扯住了,大叫。伸手摸背后,毛茸茸的家伙,肯定是白鹤。“白鹤,别闹啦,让开呀”,我左右抓住自己绑头发的皮筋,右手伸到背后,拍它脑袋。它立刻松开了嘴巴,一溜烟跑走了。不到几分钟,它又折回来,重复玩这个小恶作剧,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赶它,它就跑开,趁我不注意,它又过来撩我。
这真是一只顽皮的狗狗,让我那个傍晚聊天都聊得不顺畅。不过,正是它的恶作剧,让我至今还一直记得那个场景。有性格的狗狗跟有个性的人一样,让人印象深刻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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