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希望

冬天越来越近了,盼雪的心情又开始萌芽了。在云南南边的冬天,下雪是件稀罕的事情。“物以稀为贵”在这件事情上又再次验证了它的真理。每年到了冬天,下雪这件事对于我们不是等待,而是一种期盼。

都说昆明“四季如春”,其实只是对云南气候的一个总结。离昆明越往南的地方,“四季如春”就更明显了。我们的小城,距昆明往南一百多公里,城里居民房几乎不需要装空调,空调也成了很稀奇的商品。这里夏天最热时不过少穿件衣服,冬天最冷也不过多加件衣服,一年就过去了,四季变化不是太明显,秋天树大多不落叶,冬天开着春天的花,也是很常见的现象。在往南边的河口、普洱、西双版纳,几乎找不到冬天的影子。记得在普洱上学的时候,冬天踢完足球,都是用冷水洗澡;在西双版纳,冬天都穿薄衣短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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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离小城四十多里地,是会下雪的,只是下雪的机会很小。每年到冬天,心里就会萌生一种对下雪的期待,并且希望着下很大的雪,这种愿望不亚于放假过节时候的心情。

冬天天气很冷,天空开始下点小雨,这时便更高兴了,飘雪花的可能性就大了。如果是在傍晚,下着雨,天空突然明亮了,过一会儿又变得黑沉沉的(这种现象我们叫开雪眼),那么,大概是要下雪了。这时,所有的孩子都按捺不住了,兴奋着跑到院子里,张开双手,手心向上,像祈祷一样的望着天空,等待着大雪的洗礼,可往往老是夭折了,又垂头丧气的回屋里去了。

有一下,我同样双手张开,对着天空祈祷。这次真的下雪了,洁白的雪花飘落在手心里,薄薄的一片,瞬间变得晶莹剔透,化了。老天像开了个玩笑一样,悠悠的飘了几片雪花后,告诉人们:“今年的雪已经给你们下过了,请期待明年再会吧!”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年年的盼过来,也真真见过两次下大雪。

一次上小学,从中午开始,北风开始“呼呼”的吹来,天气越来越冷,接着就开始下起了雨,渐渐地雨飘成了雪。雪真大呀!大朵的雪花像棉花糖一样的从天空中撒下来地面,屋顶,田野,山林不一会儿就全白了,像一幅素描被上了颜色,到处是一片新鲜的白雪。第一次感受到手捧着雪的感觉,柔软的,捏上去有“嚓嚓”响声,很神奇。也是第一看到了大雪白了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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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学着书本上的样子打雪仗,堆雪人,可是第一次。雪仗打得很狼狈,把人都打哭了,雪人努力堆了半天,也没能看出像个雪人。

记得鲁迅先生在《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和《少年闰土》里都讲述过大雪天在雪地捕鸟的故事。这些故事在雪天让我感到很温馨和向往,那时虽然田野上,山坡上,树枝上都像积了一层白白的雪毯,可是南方的鸟儿从来没有见过下这么大雪的样子,全部吓得躲在巢里不敢出来了,在雪地捕鸟的快乐也没有机会体验到了,很遗憾。

还有一次是上了中学,晚自习时忽然就刮起大风,习习的冷风吹在穿着单薄的同学们身上,冷的瑟瑟发抖。大家挤到了一块相互取暖,但还是无法抵御寒风。不多时,天空就开始飘起了雪,渐渐地的雪越下越大,借着灯光,可以看见雪花片片飘落,落在树梢,落在草地上,落在池水中,听着“沙沙”落下雪声,借着兴奋,大家都好像突然感觉不到寒冷了。同学们像提前商量好了一样,齐刷刷的看向窗外,看着雪花慢慢的浸润覆盖着大地。此时,老师在讲台上讲什么好像已经不重要了,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惊喜的表情。老师提醒几次不许看窗外,发现完全没有用。那时雪已经勾了我们的魂,心都已经不在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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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很无奈,或者说整个学校的老师都很无奈了。广播里通知提前放下了,老师们也明白,这场期待已久的大雪对孩子们意味着什么,上课是不可能的了,不如就随了大家的心愿。在应试教育的时代,学校的举动实属难得。

一时间校园里欢声雀跃,每个人都希望雪在下大些,同学们奔跑着,跳跃着,打起了雪仗,淋着大雪,堆着雪人,享受着一场冰雪盛宴。所有的烦恼和忧伤,都随大雪飘落了,这场大雪里,青春只有欢乐。

那一夜,深夜也无法睡眠,窗外的雪一直“沙沙”的下着,不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早晨,大雪停了,校园里一片狼藉。树枝散落一地,盖着厚厚的雪。所有大树都没有想过如何承受一场大雪的力量,它们从未遇见过如此的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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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过天晴,阳光明媚,蓝天白云,地上却时分寒冷。看着雪花点点化去,渐渐地露出了草地,很心痛,心里默默的念着“慢一点,慢一点,雪儿别化得那么快啊!”,可是到了黄昏,最后一堆雪还是化尽了,这场难遇的大雪也悄然离去,却不知得到了多少人的祝福和期盼,又带走了多少人的青春。

后来住在城里,城中无雪。其实城市上空也下雪,可惜只有薄薄的一层。受城市热岛效应影响,在下落过程中就溶化成了水滴,落在地上就成了雨,雪没有落地的机会。周围的村子下过几次雪,薄薄几厘米,只堆积在山林间。总想抽时间去山间看雪,却总是搁浅了。终于多年也没有见到雪了。

盼雪,也不在是一种愿望了。每每到了冬天下雨的日子,总会不自觉的抬头看看天空,心里想着,快下雪了吧!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就像农民等待丰收一样,虽然等来的不一定是丰收,却还是年年在等,至少有个盼头。有了盼头,就有了希望,生活就有了乐趣。

现在,每到冬天,孩子总会高兴的问:“爸爸,什么时候下雪?”

我想,真好,对雪的希望,会一代代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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