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名称:立冬。
太阳直射:南半球,南纬11°45′。
物候纬度:北半球,约北纬30°
观察地点:徽州休宁
气候气温:时微雨,11~20℃
2018休宁气候气温:16~23℃;雨
秋色可餐,可饱餐。
北方的风景饕餮们还在享受着秋天的最后盛宴,南方的秋意终于也姗姗而至。
但无论南方还是北方,秋都比春逗留得更短,来得更迅猛,去得更仓促,绿色转瞬化为斑斓,又随即退潮,只留下北方无尽的枯黄,和南方呆滞、单调的绿。
但枯黄和呆滞并不是现在!
现在是萧瑟与辉煌并存,丰收与黯淡同在,是安居的农人们的满心喜悦,是漂泊的诗人们的盛大忧伤。
节气里出现“冬”字的时候,风景其实还在秋,而且是最盛、最大、最后的秋——难道我们不曾是在立春遇到了隆冬,在立夏看到了盛春,在立秋感到了炎夏吗?
立冬,就是在深秋里“眺望”下一个季节——冬——的来临。
立,就是建,立冬,表示冬天自今天开始上任,今天,就是划给冬管理的第一天。
但是,对于冬的来临,我们却不曾期待,不曾眺望,我们曾在漫长的寒冬期待春,在漫长的酷暑期待秋,但冬的来临却完全是蛮族的入侵,是专制的统治。
所以,就不必急着在微信朋友圈里发带霜、带雪、带冰的照片,除了塞北和高山,中国的土地依然是一片浓郁的秋色,无论是岁月流逝、身世浮沉的感慨,或者仅仅是对红枫黄杏由衷地喜爱,这都是生命被节气、被物候所撼动的敏感——而夏和冬,则是最麻木、最迟钝的两个季节。
即使冬的暴君已经上任,我们依然得为大地最动人的时节歌唱。
寒蝉鸣泣,蛩声缥缈,但丰收的信号还未结束,橙黄橘绿,柿子火红,而江南的田间甚至还有待收割的水稻!
待收割的,还有菊花田里的菊花,茱萸地里的茱萸,和诗人心眼里无穷无尽的词语。
灿烂的春花我们知道它开放的理由:诗意地说,为了爱情;科学地说,为了繁衍。但斑斓的秋叶如此璀璨,却似乎并没有什么生物学上的设计目的——它仅仅是面对死亡来临,唱出了最动人的歌谣。也许对树叶本身而言,红黄橙赭紫灰,都不过是凋谢前的偶然,是叶绿素衰败时刻其它色素的露面。但对人类而言,这是辉煌大剧的高潮时刻,是王子举剑刺向执矛的敌人,是主角死亡降临时刻的悲鸣。
是幸运同时也很可惜,我们的诗歌先祖们,已经赋予落叶以深刻而固定的意蕴,虽然有“霜叶红于二月花”的例外,有“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反转,但落叶在中国人的心里,已经成了岁月无情流逝的钟声,生命沉寂时刻的回音。
秋,终于是叹息的,尤其是被迫被冬天管辖的秋色。
立冬诗词,较有名的是明朝王稚登的《立冬》:
秋风吹尽旧庭柯,
黄叶丹枫客里过。
一点禅灯半轮月,
今宵寒较昨宵多。
诗歌呈现物候非常准确,没有滥用霜、雪、冰这类尚不存在的事物,而用秋夜的凉意,写出了这几天生命最直接感受到的威胁。
同样观察入微的,还有宋朝仇远的《立冬即事》:
细雨生寒未有霜,
庭前木叶半青黄。
小春此去无多日,
何处梅花一绽香。
前两句几乎就是我此刻眼前的风景,只是诗人的心情未免太急迫了,他想要跳过整个冬天,直接去迎接春天——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可是,冬天的萧索里,小雪、大雪、小寒、大寒的沉寂里,真的没有生命特别的信息,值得我们去细细聆听么?
幸亏,古人留下了足够丰富的冬的诗意,有“红泥小火炉”的惬意,有“天寒白屋贫”的清高,有“独钓寒江雪”的孤冷,也有“风雪夜归人”的暖意。
而深秋初冬,更是有数不胜数的诗句,倾诉着存在的孤独与诗意,而在寒冷和孤寂前,人之为人的脉脉温情,便更觉珍贵:
寄全椒山中道士
唐 · 韦应物
今朝郡斋冷,忽念山中客。
涧底束荆薪,归来煮白石。
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
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