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题记
红豆,又名相思子。茎细弱,多分枝。羽状复叶;花小;花期3-6月,果期9-10月。 我的手里握着两枚红豆,偏暗的红色,坚硬的外壳,却显得娇小的果实如此倔强。一如古人称道的爱情,坚不可摧。那么,相思的人,念想的会有谁?你猜猜。
我猜陆游到垂垂老矣,心中依旧惦念的是唐婉;我猜孟郊一生漂泊在外,心中仍然挂念的是自己的母亲;我猜岳飞到国破家亡的刹那,心中依然铭记的是国家的复兴……他们的心中,都握着一颗红豆,而这思物,只有成双才显完美。而另一颗,即便跨过万水千山,纵使黄泉碧落,也要再续天上人间。只是,当彼此再一次触碰指尖时,莫嫌我已苍颜白发,莫弃我已步履蹒跚…… 可是,我依旧手携两颗红豆,看过短暂的重逢,像极了饮鸩止渴,即便知道不久之后的分别,也许别到再也不见,但是这杯毒,仍然饮得异常甘甜。也许,他们是对的——天南地北,被风雨肆虐后的“漂萍”,只有独身前进,去看尽繁华,去听缥缈的笛声,去品一派盛世无双。
因为此生太短,有人在鹅毛里埋下红豆,从此赌上一生,待它发芽;
因为此生太长,有人携带红豆匆匆南下江南,去游历四方。
江南么?我曾经在青石板上来回踏过无数次的地方,依旧用木片支起的歇脚蓬,木凳木椅古旧得暗淡了颜色,散发出陈旧的气息……我携那两颗红豆,寻找的不过是旧时落在这里的残缺的记忆——白烟飘飘,悠悠然地曲线升腾,像舞女婀娜的身姿。一瞬间,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清甜的温热气息,把周身包裹的惬意非常,点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红豆汤,捧起棕褐色的小瓷碗,那股似从未消逝的暖意,通过已然吸饱热量的器皿,窜上我的双手,丝丝温存从指尖一直流向全身。微微低头,下嘴唇轻触碗壁,略试温度,撅起嘴,将浓稠的红豆汤一点一点填进自己体内冰封的寒窖,一刹那,冰雪决堤,汩汩重生的热血将层层冰坝融化,融水随即汇入腾跃的激流。内心的千军万马,将严冬彻彻底底地挡在外头,不复侵袭过自己……
小时候,家里常煮红豆粥,数粒红豆“哗啦啦”落入锅中,再注入清水,小火慢熬,数分钟后,锅内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淡淡的甜味慢慢在空气中飘散,我时常蹲在锅下,抬头看锅下的小火苗一直噗噗的向上蹿,拥抱着它身上的黑大个。清水与红豆也慢慢从势不两立变为难舍难分,时间将他们慢慢融合在一起,再不见隔阂。我等着它出锅,幻想着粒粒饱满的红豆受膨胀炸裂出软糯的成分,再与细碎的冰糖一混合……饥饿催化着唾液腺,分泌出大量唾液,真想立马盛上一大碗,“刺啦刺啦”的喝下肚去。
我突然觉得时光很简单,而时光里的故事也单纯至极,那段有红豆的过往,纯粹的因为一碗红豆汤下肚,通身暖和起来,好像也不那么想家了,也许真的太冷了,以至于冻僵了自己的心,冻伤了胃罢。
以后,我常约朋友去喝红豆汤,因为外头要飘雪了,因为在“君问归期未有期”的夜里,我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