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面对着世界三大瀑布之一——尼亚加拉大瀑布,只能想到这一句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学过“还没看到瀑布,就听到如雷贯耳的声音”的黄果树瀑布,看过“飞流直下,疑是银河”的庐山三叠泉,看过“天上而来”的壶口,叹为观止。而当我驻足于尼亚加拉前,连惊叹都小心翼翼了。我所有的惊叹,似乎都被这样迅猛的瀑布蔑视着,我所有的形容都被这样癫狂的瀑布不屑着。大脑一片空白,看着上游义无反顾的河水,恐惧占据了大脑。仿佛进入了儿时的噩梦,巨大迅猛的物体挤压着、冲击着、撕扯着我的身体,尖叫像是吹到极限的气球卡在喉咙。渺小、无助、惊恐。
河水不顾一切地发着疯,咆哮着、嘶吼着冲向死亡的终点,走投无路的他们向来无所畏惧。迎接他们的,是万丈深渊、是断石嶙峋,可似乎只有死亡才是重归于平静的唯一途径。
不禁又钦佩起这滚滚河水来,历经了上游的坎坷崎岖和坠入深渊时的粉身碎骨,在下游平静如初,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此时的大瀑布,在树木凋零、人稀影疏的冬季,更显狂野。少了人的侵扰,他尽情地发泄着、释放着,锤击着冰盖和大理石。
逆流而上,这奔涌的河水啊,去寻找属于你的平静吧!
再来说说布法罗这个城市。刚看完的小说中俄国来的列夫在美国的起点也是他发家致富的终点。小说不是随便给他设定个在美国的起点点的,纽约这样的大城市不是他们这些从波兰、俄国、英国逃出来的犹太人、罪犯、异教徒能生存下来的。之所以选择布法罗,是因为这里在上个世纪初就成了一个工业城市,需要大量的工人,工人又需要休闲娱乐,一个城市就这么发展起来了。被列夫杀掉的岳父在他来之前就拥有一个风扇叶片厂,列夫接手之后在二战期间生产军舰用的螺旋桨。工人运动大到惊动总统,资本家通过榨取剩余劳动力积累了大量资本。禁酒期间大量从加拿大来的走私酒水最先在布法罗开售,得以维系了布法罗的众多酒吧……
只要一踏进这个城市,就像是打开了一本历史书,曾经的样子原封不动地保存着,发展到现状的过程清晰可见。接近布法罗,最先看到的是年代似乎很久远的狭长别墅群,全部是木制房屋,被涂成五颜六色的外墙斑驳褪色。再开不到20分钟便全都是废弃的工厂。烟囱、机器仿佛在原地站了一个世纪无人问津。“访客中心”的牌子还清晰可见,可迎接访客的是杂草丛生的停车场和肮脏凌乱破败的房屋框架。这样的工厂不在少数,不知是何原因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昔日繁华的工厂变成这些鬼楼。也不知列夫的叶片厂是不是其中之一。继续向北,当远远地看到高楼林立的布法罗市中心的时候,小伙伴走错路有幸到老城区里转了一圈。大街上空无一人,连栋的红色公寓楼前杂草丛生,没有停车位,看起来像是给穷人租住的公寓,或者是有班车接送的工厂工人的集中宿舍,所有的门窗都被木板严严实实地钉起来。看起来也就五十多年的公寓楼,给人的感觉只有阴森恐怖。没有车在此停驻,人们似乎都在对它视而不见避而不谈。继续向北,新兴的工厂、门前车水马龙的赌场、五光十色的高楼大厦、城市似乎在这里又复活了过来。想起小说里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的酒吧和夜店,富人们的帆船俱乐部,不知道如今是否还在。小说里说布法罗是个小地方,现在看来,经过半个世纪还多的扩张,已经不再是小地方了。
当然,Buffalo wings也是布法罗的一大特色,酸辣口的鸡翅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吃。人们在这里说笑着、咀嚼着、开怀痛饮,似乎那些流浪汉和鬼楼从没存在过。
我的东西,即使满目疮痍破破烂烂分文不值,也谁都不能动!
——破产工厂主的最后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