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忠在镇子上经验着一家服装店，这几年受网购的影响，生意是越来越难做。这不，一上午店里也没进来几个人，快到午饭的点了还没见钱，他坐在老板桌前，摆弄着手机来打发无聊时间。
“大兄弟行行好，老婆子是个要饭的，给个馍给个零钱吧。”
小忠抬起头时，老太婆已经站在店门口里来了，左手伸着一个干净的搪瓷缸子，右手拄着一根木棍，手腕上挂着一个大方便袋，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她的全部家当。穿着一身蓝黑色的棉衣棉裤，虽说打了几个补丁，但还算整洁。头上扎了一条绿色的老式头巾，额前的头发已接近全白。
真是人不顺时喝凉水都塞牙，小忠压着火站起来就往外轰人，“走走走，我还没见着钱呢，你们这种人挣钱倒容易，我还不如去干你们这行呢。”
老太婆头也没敢抬，小忠刚说出走字的时候，她就像知道结果一样，颤颤巍巍的往外挪了。
这倒让小忠有些意外。以往那些“要饭的”都是不走空的，任你百般驱赶，即使佯做要揍他也没用，不给钱就不离开你的店，看你怎么做生意。店主们没办法，大多准备了一些五毛一块的零钱，遇到这样的只能乖乖就范。
小忠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老太太，她拄拐杖的手明显很吃力，右腿一走一瘸，脸色蜡黄，刚走几步就气喘吁吁，不像是装出来的。再看她方便袋里，除了几件破衣服和两块干裂的馒头也没什么了，不像其他要饭的，挎个兜子，手里攥着一大把钱故意让你看，而且是不是真残疾，都不耽误脚步奔去下一家。
他认定这个老婆婆确实是个太让人可怜的乞丐，天生的一副好心肠立马就控制不住了，忙上前喊住了老太太，让进店里坐下，倒杯热水，拿了几个面包硬往老太太手里塞，这倒把老太太吓了一跳，有点不知所措。
“老太太您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哈，这年头，出来要饭的基本上都是些好吃懒做的无赖，您不像那一伙的啊，再说您这么大年纪，看着腿脚也不利索，怎么出来受这罪啊？”小忠是个直性子人，心里有什么疑问就说。
老太太压着脑袋没吭声，过了一会儿，用干皱的手擦了下脸上的泪就讲起来了。
原来老太太是附近乡下的人，老头走的早，一人带着儿子，养着婆婆，再苦累也没亏待了老人和孩子。前年送走了婆婆，身上担子稍轻一下，就托人给儿子张罗起婚事，这也是老太太最犯愁的事。
儿子从小缺乏父亲的管教，加上老太太的溺爱，花起钱来大手大脚，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性，没钱了就找老太太去要。她能挣几个钱，私下里还得准备着给儿子结婚用的钱，只能拼命的干，拼命的省，可她家这条件，又有几个媒人愿意上门呢。
好歹去年终于有个媒人给说个靠谱点的了，说是邻村有个小媳妇愿意嫁给他。之所以说是媳妇，那是因为是个离了婚的女人，而且还带了个孩子。但人娘家有钱啊，不但不要彩礼，还要从娘家带来一笔钱，也算是对得起你这家庭了，媒婆如是说。
老太太嘴上不说，打心里却不愿意。虽说家里穷，那也不能让儿子一大小伙子，一结婚就给别人家孩子当爹啊，以后死了咋见底下那老头子。而且，媒人不说，她却听说过这个女人的厉害，都传着说是这个女人在婆家太泼辣了，连公公婆婆都敢打，人家一家忍无可忍，这才把她赶出来，这样的媳妇谁敢要呀？
哪知道她儿子不在乎这些，还特意讨好媒人多给女方说些好话，多带点嫁妆过来。把老太太急坏了，想劝他几句，还没张口说两句就被他怼回去了，“你想让我打一辈子光棍啊，生在咱这穷家里，有个女的愿意嫁给我，你就烧高香吧！”没办法，老太太偷偷摸眼泪，只怪自己才害得儿子这样。
婚后，儿子两口子过得倒是快活，不是出门打牌玩乐，就是在家坐吃等睡，什么家务，地里的活也不摸不问。带来的四岁的儿子也归老太太照顾了。四五岁正是孩子撒欢的时候，她一步跟不上，孩子有点磕磕碰碰就会招来媳妇一顿咒骂。媳妇还在外到处讲，她家婆婆不把自己带来的孩子当人看，缺吃短喝的，孩子要是闹，就又掐又打。
老太太有苦难言，整天装聋作哑的伺候他们一家三口。
有一天，老太太带孩子去田里干活，她拔地垄的杂草，孩子在一旁逗正吃草的山羊玩。这孩子拿根棍子老是敲山羊的脑袋，不一会把山羊逗急了。山羊往后退了几步，低下脑袋，亮出一对大角就朝孩子冲过来。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恰好被老太太发现，她猛地迈过去，一把推开了孩子。孩子一脑袋栽土里，来了个嘴啃泥，没大碍，而她的腿却被结结实实顶了一下，瘫到在那里不能动弹了。
儿子和媳妇听到消息匆忙赶来，远远的就唤着孩子的名字，看到孩子一嘴的泥掺着泪和血丝，把小两口心疼死了。
媳妇心里的火这下压不住了，来到老太太身边，朝背上抬腿就是两脚，破口大骂“你个没人性的死老婆子，把我孩子弄成这个样子，你还躺那装死狗啊，我告诉你，这事咱没完！”气还不消，转身指着男人又骂起来"我是做了多少孽才落给你个孬种了，吃我的花我的，还整天让你娘个死老婆子欺负，以后有她没我，要媳妇还是要你这老不死的娘，你自己看着办”，骂完抱着孩子就回娘家了。
老太太被儿子送到医院拍了片子，骨折，医生说，她这个年纪即使治好也会落下点残疾。这可把老太太急哭了，以后谁来操持这个家啊。
好在儿子还没泯了良心，借钱给老太太做了手术，虽没精心照理，一日三餐还是给送上。中间催着儿子去接了几趟媳妇，托人带话，都怨自己老没用，等能下床了再好好伺候他们。
儿子大包小礼的接了几趟，每次都是拖拉着脸回来。有两次她想问下情况，都被儿子莫名其妙的发火顶回去了。她知道儿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怪着她呢，这可怎么办啊，原来自己还能给他们帮忙干点活，看看孩子，现在反而成了累赘，媳妇肯定不愿意回来啊。她暗暗下定决心，等能下床走动了就出去要饭去，反正儿子也成了家了，她一个老婆子能走多远走多远，活到哪天算哪天。
听了老人的遭遇，可把小忠气坏了，想不到现实中也有这么可怜可恨的人，他决定帮老太太教育一下儿子儿媳。他从老太太那编个谎话要到了她儿子的电话号，去里屋给他打了过去。
“谁啊，什么事？”
“别问我是谁，我就问你，你怎么能让你娘在外面要饭呀？”
“你他么是谁啊，我娘干什么关你屁事啊？“紧接着有个女人的声音问干什么的，应该是他媳妇。
小忠顿了下，看样电话里是没法谈，他心上一计，连忙笑呵呵的说道“大哥你别误会，是这样，我开车不小心撞到你家老太太了，人没大问题，你来下，咱们谈谈看赔多少钱合适”。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才传来急促的声音，“我娘撞的厉害吗？你们在哪快告诉我。”小忠把地址告诉了他。
不到半小时，一个瘦高的男人，骑着摩托车带着一个低胖的女人来到了店前。车刚停稳，就跑到坐在门口的老太太身边，一阵乱摸，问长问短。老太太以为儿子媳妇是特意来接她回家呢，高兴的不知所措，一个劲儿的说自己好着呢，没什么事。
这下小两口不高兴了，"怎么能没事呀，你不是被车撞了吗，人呢？呀！呀！呀！呀！你怎么还能坐着，你该在地上躺着啊“说着俩人就把老太太往地上拽。
小忠看到这个时候，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怒火了，抡起拳头，劈头盖脸的朝小两口砸去。他身高体壮，那两口子只有招架之力。老太太被接二连三的变故彻底搞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在旁急的直跺脚。
后来有人报了警，在派出所的调解下，小忠赔了小两口三千块的医药费。俩人自知做了不光彩的事，一把抓过钱，骑着摩托车狼狈而去，看也没看一眼一直抹着泪的老太太。
小忠昂头扫了一圈围观的邻居路人，大吼一声"爽！，这钱没了也值，老太太你别怕，他们不管你，我养着你”。大家听他讲完打人原由后纷纷叫好，有个人用手机把经过录了下来，发到了朋友圈，视频的名字叫《儿子儿媳没人性，大哥手下不留情》。
这下可让小忠在当地小火了一把，上门的人络绎不绝，服装店的生意也跟着红火起来。老太太待了一阵非要走，说跟着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是个累赘。小忠说，您老哪是累赘啊，您是我的财神爷呀，啊？不对，财神奶奶。俩人笑作一团。
最后，在舆论的作用下，乡里的领导也知道了这件事，把老太太接进了敬老院，小忠觉得这也挺好，隔三差五地就买些好吃好喝的去看望老人。
那没人性的小两口可惨了，被人肉后，整天不出门也能听到别人的骂声，没几天就灰溜溜的出去打工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