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树上的男爵》这本书时,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是否在那个世界里,只有柯希莫一个人孤独的在树上,而从没有任何其他的人被激起了兴趣,想要尝试或者效仿?直到看到那群被流放的西班牙人我才明白,柯希莫是效仿不来的,真正的自由与理想是效仿不来的。
西班牙贵族之所以出现在树上,是由于很奇妙的机缘。这些贵族们为争夺封建特权而反叛国王卡洛斯三世,因此连同家属遭到放逐,他们途径奥利瓦巴萨时,当地由于一项古老的协议而不允许这些西班牙流亡者踏足他们的土地,而当地的行政长官又想从这些贵族身上赚取利益,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让他们生活在树上,并向他们提供生活必需品和劳务。因此可以说他们是“被迫”待在树上,而缺少自发性。
因为缺少自发性,他们时刻记着自己被放逐的贵族身份,并期待着回归。他们虽然人在树上,心却还在那个温暖的居室里,并通过各种设备与劳务供给,过着和过去同样的日子。他们从来没有让自己从过去的生活中真正解脱出来,因而也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
而柯希莫不同。柯希莫是自愿上树的,或者说是他自己选择并更喜爱在树上生活。他探索每一个不曾去过的角落,自己建造房屋、图书馆,狩猎,以换取图书、工具和设备;他观察植物、动物和人类,研究他们,为他们写书;他给他崇拜的作者写信,去探讨那些没有读懂或存有争议的哲学问题;他交友、恋爱、斗争,做了一个平常人能做和不能做的一切……只不过他做的都是他想做的事,比任何人任何时候都自由。
西班牙的流放者似乎是一种在小说构思之初就定型的设计,其目的也许就在于与柯希莫之间形成对比,正如卡尔维诺在后记中所说,“他们由于偶然的原因生活在树上,当起因消除就下树了,而那个攀援者相反,他出于内心的志趣,当不存在任何外部理由时他仍然留在树上。”而这种“志趣”,正是成就他们不一样处境的关键。
从这种对比之中,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志趣能够赋予我们心灵上的自由以及行为上的力量。在各类写作经验分享中,最常听说的一个词就是“志趣”。如何把文章写好,靠的并不是单纯的才华或者坚持,更多的是喜欢它,对它感兴趣,对它饱有热情,同时又立志有所成就。文字是带有情绪的,当志趣存在时,我们写作的过程便会是快乐的,享受的,而同样能传达给别人的,也是快乐的和享受的,它会使我们的文字产生一定的影响力,并引导着人们去感受和欣赏;同样,当志趣存在时,我们的心灵会是自由的,思路是清晰而发散的,情绪是敏感的,这终将成为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素材之源。
志趣使我们有别于常人,而更接近成功。我们时常能够发现,十个人同做一件事,做得好的那个不见得是最聪明最努力的,却一定是对这件事最感兴趣的。比如《死亡诗社》里的尼尔,因为发现了自己对于表演的兴趣,而在这一方面大有造诣。相比那些专业的表演系学生来说,他的成功似乎有些突然,实则必然,因为志趣的存在,使得他花费了更多的精力在学习表演上,观察、阅读、模仿……他比任何人都更接近成功。而我们也一样,因为志趣能够让我们不惜精力,不计成本,全身心的投入,从而获得更大的成就。
志趣能引领我们站在别人站不到的高度,欣赏别人看不见的风景。柯希莫与彼亚桥这对兄弟过着截然不同的人生。柯希莫在树上,每天的生活充满野性,刺激而惊险,活得像个传奇,而彼亚桥却继承了父亲的遗产,拥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娶妻生子,过着寻常人的日子。这在当今来看,就好像一个为了激情与热爱,奔赴一线城市,摸爬滚打,期望大显身手;一个在三五线小城市,捧着个铁饭碗,朝九晚五,过着稳定的生活。没有对错优劣之分,只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那个三五线城市里的工作者,永远也体会不到那种为了所热爱所追求的东西, 痛并快乐着的感受。就像彼亚桥说,“我希望如此继续下去,可是内心里又是多么难过。”那种难过,正是源于无法企及那样一种高度的遗憾。
回过头来看,其实志趣正是这样一种东西,可以让你同别人在一样的处境之下,活出不一样的人生。得之我幸,别因不够勇敢,而轻易失去。
简宝玉读书挑战打卡——《树上的男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