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夜晚,明明很平常,可朦胧的月影,就在那一瞥之中,凝成了一道永不磨灭的微光,点亮在记忆之河。
那种感觉,就如同一个转身,突然发现了一朵开在悬崖上的雪莲的刹那——心被明显触动,却又一时难以名状。脑子里似乎百感交集,又似乎空白一片。
记得心弦,在那一刻,被什么东西轻轻扯了扯,很快,快得让人来不及有所反应。
好似放在案几上的七弦琴,被飘落的羽毛漫不经心地拂过丝弦,只发出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喟叹,便又回归了平静。
后来的夜,有多少次,我想重回那一晚的意境,重拾那一时的心境,竟不能够。
因为夜如逝水,月有盈亏。
即使望而相似,见到的,却终究不同,于细微处。
何况初见时的美好,带给我那样的贯心一震,呼吸一窒,亦不可重来。
于是,那团月影便浮沉于心,从此被思之念之感之叹之。
为何?
是因为月有被传颂千年,似亘古不变的诗意柔情吗?
是因为月若即若离,一直保持世事洞明的冷静淡然吗?
还是因为月那永恒的落寞孤寂,让凡尘之人感同与神伤?
或许,只是因为,刚好看见。
一个不经意的抬头,一眼就看见,一片圣洁无暇的柔光,浮动在那个清寒冬夜的云层间。月晕淡淡,如梦如幻。
银色光芒铺泻,模糊了月之轮廓,仿若有谁擎着一支至纯至白的毫笔,在天空鸦青色的巨幅宣纸上随意轻点,再慢慢地晕染开。
然而,那种不可多见的、遮住了月之真容的朦胧之美,却让人怀疑,流转的月华,早已凝结成霜,散化成雾,显得虚幻迷离,不可捉摸。
记得那晚,月影冥迷,月色悠远……
仿佛被收藏的,是一个侥幸的闯入者,用尽余生的时光都解不开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