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善孝为先,当善良败给了金钱,利益绑架了亲情,关怀被冷漠替代,那些操劳一生养大儿女,渐渐老去的父母们,无关贫富,晚景堪忧。下面给大家讲几个听来的不知真假的故事,地名人名无考,但愿纯属虚构。
故事一饿死的老陈
老陈是去年死的,终年七十七岁,村里人都说他是饿死的。他是个老石匠,因长年打石劳累,晚年的他手抖脚颤,视力几近为零。
老陈死后,六个子女对簿公堂,为了二万五千元被二女儿取走的存款。最后法庭判决老人遗产六人均分每人四千,大儿子多分一千。官司结束六家人也反目成仇。
老陈去世前,也常常拄拐从老屋出来,去早点铺子吃米线。村街逢一赶集,不逢集日,三两家早点铺子也早早关门。村里老人们聚在大树下打牌,老陈看不清也不会打,就在边上默默地坐会。大家散场回去吃午饭了,老人也拄拐回去,但他没饭可吃。
当初分家,老陈分归大儿子养,老伴分归小儿子养。老俩口住老宅厢房里,老伴几年前去世后,老陈就过上了每天只吃一顿饭的日子,因为没电,他煮不成饭,电是从正屋的小儿子家接出来的,电线老是断,女婿们也帮接过几次电线,但每次接好,最多一两天又断了,老人也就摸黑过,电饭煲也从此再没用过,他知道自己不归小儿子养。
那天中午,老陈看牌站起时,重重地摔倒在地,满脸是血爬不起来,几个老人拉了几下拉不动,就去叫他的小儿子,小儿子说他归老大养与我无关。老人爬地上半个多小时,有人叫来了大儿媳,大儿媳拉起老陈靠在大树脚,拾了拐杖放在他手里说,养点力气自己走回去吧,我地里活没干完呢。
老陈背靠大树坐在地上,脸上的血点点滴滴往衣服上落,几次想撑起身子,但都没站起,就这么坐到下午。有人叫来村干部,村干部见老人伤得不轻,遂打通他大儿子手机说你爹摔了,大儿子问摔死了吗?村干部说没死,伤了,你怕要领他克医院瞅瞅。大儿子说了句,没死打我电话整哪样,然后就挂断了。
不知道老陈是咋个回到老屋的。听说没几天就病倒了,四个女儿凑钱把他送去医院,医好后又送回老宅。他依旧每天早上去吃一碗米线,依旧牌桌边坐到中午再拄着拐杖回他的厢房,因为这场病,老陈更瘦更衰弱去牌桌边的时间越来越少.....
老陈的四个女儿都嫁去外村,二女儿嫁得稍近些,时不时的会回村帮老陈洗洗衣服,是二女儿发现他爹死在床上的。村里打牌的老人们也回忆起老陈好些天没来看牌,米线铺老板也说好几天没见他来吃米线了,所以大家觉得老陈是饿死的,但具体是饿了几天才饿死的,谁也说不清。
大家都知道老陈是有些积蓄的,他当了一辈子石匠大师傅,老俩口过日子勤劳俭省,地里活干不动了,老陈眼睛没瞎那些年,也天天捡韭黄到深夜。村里年轻人大多去外地打工,留守的老人孩子帮菜老板们捡捡韭黄,一天也能赚个十几二十块钱。老陈死了,大儿子没找到老人的钱,去信用社查,才把取了老人存款的二女儿告到法院。
老陈丧事,他的女儿女婿们没被邀请,也就没出丧葬费,也不再和兄弟们往来。老大本想再状告姐妹们不埋老爹,但村人劝他说,平摊丧葬费用,法院肯定要六家平分房屋田地,老大这才作罢。
辛劳一生,养育大六个儿女的老陈,就这样死了,除了留下村人们几句“可怜可怜,饿死饿死"之类的闲谈。
故事二,猪圈里的老人。
老王死在猪圈里了,听说是被他大儿子家关在猪圈里关了一个多月才死的,死后满身粪便分不清是人屙的还是猪屙的。老王死后,他名下的房屋和田地也就归了老大。
老王得老年痴呆好几年了,有时也会精神失常几天。老王以前一直和小儿子家住,虽然从不洗脸洗澡,整个人又黑又脏象根树桩,但也时不时会穿几次干净衣服,因为女儿们或小儿媳有时也帮他换洗,听说饭菜也是让他吃饱的,有病也会带他去村卫生室打针。
前年,有外地老板来村里租田地种花种菜,每亩地每年租金二千一,老王名下有两亩多地,土地没出租以前,小儿子家也种些玉米蚕豆啥的,这些年种庄稼也没啥收入,年轻人都外出打工,老人们能动弹的也就种点懒庄稼喂喂猪鸡。田地出租给老板后,小儿子家得了老王一年的租金,连国家给的士地补贴和残疾补贴农村社保等也有好几千块。
老王和小儿子家生活,是因为大儿子一家都外出打工,小儿媳在家领娃娃,顺带就照顾老人。去年大儿子家回村盖起了两层小楼,装修得很漂亮,两间猪圈单独盖在围墙外,因为新农村建房要求人畜分离。老大家还买了辆微型车,帮菜老板拉菜。村里人都说他们一家这些年赚了好些钱。
今年开春,老大一家没有外出打工,而是就近在老板家花田干活。田地租金按年兑付的时间已到,因为种菜老板亏损,地租要延迟两月。老大就去接老人,说是弟弟家养了好几年,该轮到他家养了,于是把又黑又脏的老王接来家,却没法让他住在新房子里,就让他住进新盖的猪圈。
老年痴呆的老王,常常记不得吃过饭还是没吃过饭,老是从猪圈里跑出来,满村跑着喊肚子饿。后来老大媳妇就把猪圈围墙的门锁了,今年倒春寒,过路的村人常常听见老王的哭嚎声,冷啊饿啊的叫喊声。那天早上,有个好奇的小孩子跑去看了,说是王疯子不睡自己那间圈去和猪睡一间,也不喊冷喊饿了,猪拱他都不会动了。后来村里人才知道的老王死了,说都死硬了,晓得是几时死的。
老王死硬的那天下午,老大提前去老板家领田钱说要埋老人,老板只好先把他家的田租付了。老大说田钱不够办丧事,又去和弟弟家要了老人的屋。两家吵架,小儿媳妇哭着说,我养了几年好好呢,你们才养一个多月就养死了。
村里有的老人说,老王死在猪身边,可能是夜里太冷了爬去找猪取暖,也有老人说可能是去抢猪食吃,反正老王死了也好,省得受罪了。
故事三,收废品的表姐
这个故事是听广场舞大妈讲的,故借用了大妈的口吻叙事。
见到表姐时,我几乎认不出她了。表姐只大我六岁,今年也刚六十,可我眼前的她,黑瘦干枯得象个七八十岁的小老太太。也才三年没见,咋就老了一二十岁似的。表姐的三轮车上拉着七八岁的大孙子和三四岁的小孙女,表姐说先送大的去村小,再把小的送去幼儿园,然后再挨家挨村去收废品。
当年表姐是全村最漂亮能干的女孩,白天苦工分,晚上做副业到深夜,里里外外勤脚快手,所以她嫁给了相貌堂堂刚从部队退伍的表姐夫,养育了一双儿女,过了几十年夫妻恩爱,丰衣足食的日子。
可因为儿子的不争气,表姐晚年过得很不舒心,先前他只是不思上进好吃懒做,渐渐的鸡鸣狗盗沾赌沾毒,儿子从戒毒所出来后,表姐一家子去广东打工,辛辛苦苦挣了几年钱,回老家翻盖了房子,帮儿子娶了个小他十来岁的媳妇,希望儿子能收收心好好过日子。
强壮帅气的表姐夫在外打工几年后,得了好几种难医的怪病,丧失劳动能为成了老病号,一年得有半年多躺医院。孙子断奶后,表姐打发儿子儿媳外出打工,自己在家照顾小孩和病人。于是,一张三轮走村串巷,载着废纸废铁老伴幼孙,依然能干的表姐勉力支撑着这个家,因为儿子每年回乡的第一夜,几乎都输完打工挣回的钱。
三年前,儿媳临产,儿子又不知到哪里游赌去了。家里只有卖废品的几百块钱,医生说胎位不正要剖腹产,愁得表姐手足无措,儿媳递给她一张银行卡“妈我悄悄攒了好几年,有一万六千多,你去交费吧"。表姐去银行取钱,显示余额十三元。儿媳哭着说“我贴身藏着,砍脑壳呢咋个偷取了去了?"
收废品的表姐依然早出晚归,三轮车上拉着老伴,儿媳在家带俩孩子,儿子依旧在外游荡,有时也回家,要么要钱,要么吃饱了倒头大睡,家里的猪鸡腊肉米面,给媳妇补身体下奶的鸡蛋,能卖的都被他卖光。表姐每天卖废品的钱勉强能糊一家子的口,表姐夫一入冬就非住院不可,无论表姐怎样拼命挣钱,可外债越欠越多。要强的表姐依旧咬牙撑着,借亲戚们的钱,攒够一家还一家,借新帐还老帐,折东墙补西墙,懂事的儿媳说,断奶后再去广东打工,要自己养大孩子。
大年二十九,表姐去镇上卖完废品,买了点年货顺带接回住院的老伴,到家却见堂屋里坐着几个陌生人,儿子不见踪影,儿媳奶着孩子在卧室里哭。表姐这才知道的,儿子在家游赌这半年,不仅将房屋抵押贷信用社五万元,还欠了十多万高利贷。
坚强的表姐终于撑不住这已塌的天,这个年,她不吃不喝哭了三天,她知道就算苦到一百岁,也苦不来二十万钱,何况是利滚利的高利贷,几天时间表姐迅速衰老了。哭了几天的表姐,红肿着眼睛再次爬上她的三轮走村串巷,儿子躲赌债跑了,儿媳扔下孩子回了娘家,家里一病俩小三张嘴。表姐己欲哭无泪,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不得不早出晚归拼命挣钱。后来儿媳直接从娘家去了广东,打电话叫表姐照顾好孩子,她打工还银行贷款保房子,老老小小不能住大街上去啊,婆媳俩在电话两头哭。
三年的苦难和贫困,把当年壮实漂亮的表姐在刚六十岁年纪上,压成了现在这黑干憔悴的老太太。而苦难,依旧无边无际,儿子从此再没回过家生死不知,高利贷的依然年年来讨年年无果,信用社贷款还没还清,孙子孙女上学上幼儿园的费用,老伴医病的钱,欠亲戚朋友的债,全部压在表姐瘦弱的双肩。
表姐只希望自己能再撑几年,把孙子孙女拉扯大些。